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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最全] 【大明天下】(01-77)【作者:hui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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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01-77)【作者:hui329】

作者:hui329
排版:皮皮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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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paaoo 金币 +1 整理 2018-3-23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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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今夕复何夕

  宣府北靠阴山、南临洋河,山川秀美、人杰地灵,素有「京西第一府」之美
誉,自古为戎马驰驱之地,历朝历代,北方部族经宣府南入,使兵戈频繁,烽烟
不断,现为大明九边重镇宣府总兵驻节之地,堪称「北陲第一重镇」。

  进入弘治年后,蒙古达延汗巴图孟克逐渐统一漠北,更是兴兵犯边,长城内
外村堡数遭兵火,可宣府城内的老少爷们不操心这些,兵戈烽火也总要吃饭不是,
何况当今圣天子在位,众正盈朝,就算鞑靼小王子偶有兴兵入关,可正统年土木
堡那会儿兵凶战危的,在罗、杨二位大人带领下,鞑子太师也先也没打下宣府来,
就这个什么达延汗能咬老子鸟毛不成,可不操心国家大事总会有些别的事来让你
烦心,比方现如今城内的酒楼「太白楼」的伙计就对着二楼雅座的一位爷愁的都
要哭出来了。

  「二爷,求您心疼下小的,小的家中还有老少几口子指望小的呢,」伙计愁
眉苦脸道:「丁大爷已经放出话来,哪家酒楼要是再卖您酒喝就断了谁的货,没
了丁家的」刘伶醉「这酒楼生意还不得一落千丈,掌柜的非把我宰了不可。」

  「知道了、知道了,喝完这一壶就走,现在你给爷边上呆着去」一个十余岁
的少年不耐烦的应道。

  「放心,二爷,小的绝不啰嗦了」,伙计点头哈腰的退到一边,抹了一头的
冷汗,暗道一壶就一壶吧,这小祖宗总算松口了,其实眼前的少年也算不得实在
的奢遮人物,可为人四海,城里的军余闲汉颇听他的招呼,还是个顺毛驴混不吝
的性子,惹火了他难保日后天天不跟一帮泼皮扯皮打口舌官司,那生意更没法做
了,至于丁大爷虽为人方正,有诺必行,可毕竟是个心软好说话的,再说丁大爷
现在不是没看见么,伙计得意的看了一眼闷头喝酒的少年背影,又皱了皱眉,
「这小子老念叨的」装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少年仰头将杯中酒干掉,眼中竟隐隐有泪光闪现,「什么世道啊,老子寒窗
十六年,久经考场,好不容易混到大学毕业,趁着假期出来游长城,竟然会被旱
雷劈死,他妈招谁惹谁了,就算照相摆的姿势烧包了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喊得台词装大了点(上天下地,唯我独尊),抢了释迦牟尼的风头,可漫天神佛
也太小心眼了吧,雷劈不算还他娘穿越!」

  看着自己眼下的一身行头,还行,老天没把事做绝,被魂穿的这位倒霉蛋虽
不算豪门显宦,也还是个富贵人家,丁家酒坊自酿「刘伶醉」名传塞外,在城中
也是排的上的字号,家中只有一位长兄,大了自己十几岁,平时摆着长兄如父的
派头,耳提面命,倒从不曾亏待这位幼弟。

  可好日子自打去年长嫂进门是到了头,每日里立规矩、正家法,把个丁家二
郎折磨的苦不堪言,整日跟一些军户子弟闲混胡闹,前日里喝多了非要试骑人骡
马市里的一头大青驴,结果被犯了驴脾气的畜牲撂了蹶子,一头磕到拴马桩上,
赶上那一磕也着实不轻,三魂七魄丢了大半,登时就晕死了过去,糊里糊涂被夺
了舍,被闲汉送回家里时刚苏醒,才附身那会子还有点浑浑噩噩,人都不认识了,
把丁家老大吓了个半死,赶紧请郎中看过确认无碍才放下心来,看着这个不长进
的兄弟丁老大也是怒从心头起,操起棍子亲自行了一趟家法,把这货抽了两天才
下了床,并被下了「禁酒令」,声称再敢胡乱荒唐下次直接打断两条腿,直到今
日里丁大爷出去谈生意才找机会溜了出来借酒浇愁。

  「唉——!」一声长叹,现名丁寿的丁二郎摇了摇头,想想家中父母不知如
何担心,又哀叹形单影只来到这大明朝,还不是个顶门立户说话算数的,身世多
戕一至于斯,二爷感到自己很神伤,最后对自己的遭遇只能归纳五个字「装杯被
雷劈!」

  一口将壶中残酒尽数倒入口中,丁寿摇摇晃晃的走下楼来。

  「小二哥,行行好,老人家我如今口渴得很,只要一杯水酒润润喉就好,小
哥大慈大悲,子孙满堂。」一个鹑衣百结不知道多大岁数的老乞丐坐在太白楼的
门前纠缠着刚才劝丁寿离开的小二,脸上涕泪横流。

  「子孙满堂我也养不起,」小二没好气道,「你这老乞儿好生不晓事理,近
日城中多了许多乞丐,慈悲心都不够分润,看你年纪大把,才舍下些吃食,竟然
贪心要酒喝,快走,莫要逼我用强了。」

  丁寿走到堂前恰巧看到这一幕,话说前世的某人绝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好好先
生,受信息大爆炸的福,对这类社会阴暗面一向是持「借乞行骗」的眼光看待的,
偏偏今日这位爷刚刚觉得很是神伤,又看到了这乞丐为酒伤神,颇有同是天涯沦
落人之感。

  「小二,来坛」刘伶醉「给他,记爷账上。」丁寿扔下这句话,便走出了店
门。

           ************

  一路踱步回家,丁寿才发现果然如小二所言街上乞丐多了好多,街头巷尾烤
鸡烹狗、强索硬讨不知凡几,也算顾忌这是边镇重城,没到祸乱地方的地步。

  离家愈近,丁寿看着天边落日,颇有近家情怯之感,「今夕是何夕,此身何
所寄啊!」

  「若无处寄,跟随我老人家可好?」

  丁寿闻声看去,见那讨酒喝的老叫化不知何时立于身侧,笑嘻嘻的看着他。

  「随你讨饭不成?」得了便宜还卖乖,真当爷们是善人,丁寿没好气道。

  「讨饭倒也没什么不好,你不愿讨也随得你,我老人家走南闯北,饮酒无数,
数今日你丁家的酒够滋味,娃娃又是个好心人,解了我的酒虫,就破例收你个丐
帮亲传弟子,教你一身武功,行走江湖岂不快哉。」

  丁寿见鬼一样看着老叫化,「丐帮?什么武功?打狗棒法还是降龙十八掌?」

  话音未落,老叫化忽然飘至眼前,一手扣住丁寿脉门,「我老人家今天倒是
走了眼,你到底是谁?受何人指使?」

  「放手,你快放手!」丁寿直觉钻心疼痛由手腕传来,不由大叫。

  「嗯?」老叫化感到丁寿身上毫无内力,松手后不由疑惑道:「你不是江湖
中人?」

  「你才是江湖中人,你们全家江湖中人。」丁寿揉着手腕跳脚叫道。

  「那你如何知道我丐帮镇派武功?」

  「一个叫金庸的老骗子说的。」丁寿随口应道,随即一愣,心道:「这难道
是穿到武侠位面了,天龙还是射雕?」

  「叫金庸的老骗子?」老叫化思索着,江湖有名姓的人物没听过这一号啊,
也许是个无名小卒,看来自己真的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小子毫无武功根基不
说,真有它意也不会如此不加掩饰,不由笑道:「怎样小子尝到厉害了吧,老人
家这手功夫想不想学,只要你一天孝敬三坛子丁家烧酒,我老人家就教你拿手的
混天功。」

  「哼,说到底还是为酒来的,就说少爷我也不是虎躯一震,八方豪杰纳头便
拜的气场,」丁寿低头思忖,「学门功夫傍身倒是不错,就是学武的苦不知能不
能受得了,看这老家伙犯酒瘾那寒酸样子也不是个盖世豪侠,」混天功「怎么听
起来都像是街边卖大力丸的,一天三坛刘伶醉,爷的月例银子全填里也不够的,
从家里作坊拿估计被揍的下辈子只能趴床上了,况且这丁家虽不是锦衣玉食,可
也是小康人家,在这大明绝对是不错的生活水平了,再熬个几年和老大分家自立
门户,绝对可以过上逍遥日子,混吃等死——哦不随遇而安才是爷们的脾气不是」
于是抬头果断说出决定。

  「不学!」

  「不学,娃娃你想清楚,我丐帮可是天下第一大帮,呃,若是嫌酒多一天两
坛就好,入门就让你做三袋,哦不,四袋弟子。」

  「知道,叫花子扎堆最多的一伙儿么,破布袋再多也是乞丐。」

  「小哥,一天一坛子酒如何,想想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大碗喝酒,大口吃
肉……」

  老叫化没察觉自己称呼逐渐变化,抬眼恰巧看到巷子里炖狗肉的几个乞丐,
立刻转口道:「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眼光随着丁寿指向长街尽头的两名正在向路人强索的乞丐,不由老脸一红,
再没脸说下去,身子突然拔地而起,落地已是街头两名乞丐处,先是正反每人赏
了四个耳光,接着破锣嗓子嚎道,「两个乌龟王八蛋,害老人家我丢面子,哪处
分舵的?」说着如同拎着两只鸡崽子一样抓着两个乞丐,再次腾空而起,一个起
落,消失不见,留下街上行人一片惊叫声。

  「我擦,这就是轻功么,不像是蒙人的,」丁寿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亏
了啊。」

             第二章、似是故人来

  丁宅坐落城南,有三进院落,丁寿自觉一路身上酒气散的差不多了,刚想喊
门,突闻一阵马蹄声急,回头一看,一骑如同一朵红云般飘来,来的近前,骑士
一勒马缰,奔马一声长嘶,前蹄扬起,倏然而止,丁寿才来得及看清眼前来客,
只见一匹枣红马上端坐一名妙龄女子,脸如新月,双眉浅画,两瞳翦水,口若樱
桃,一身红色劲装衬的肤如凝脂,丁寿不由呆了。

  「敢问这位公子,此处可是丁鹤府上?」少女盈盈一笑,开口问道。

  「………………」丁寿脑子一团乱,眼前人出尘绝俗,宛如画中仙子,两世
为人又何曾见过如此绝色丽人。

  「公子,公子?」多次询问无果,对方只知道盯着自己傻看,少女不由着恼,
「莫不是个傻子。」

  「哦,哦,姑娘请了,」还算脑子没有完全坏掉,丁寿及时反应过来,「在
下丁寿,丁鹤乃是家兄,此处正是寒舍,不知姑娘是……?」

  「哈,终于找到了,喔,少兄有礼了,小女柳飞燕,乃是令兄故人,还请引
见。」少女闻言笑逐颜开,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丁寿面前。

  丁宅正堂上,大爷丁鹤正在拍桌子,「怎么回事?刚好了几天又偷跑出去了,
府中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年方双十的丁夫人也来了脾气,「你自己的弟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是一个
闲得住的性子,还不是这些年你宠出来的,他真要跑,下人们看见谁又敢管。」

  丁家夫人闺名李月仙,是大同府李秀才家女儿,一日举家出游,路遇强人,
多亏了恰巧过路的丁鹤搭救,才脱了性命,李秀才感激之下许下这门亲事,李月
仙对嫁做商人妇本不情愿,碍于父亲情面只得从命,丁鹤年长妻子甚多,平日里
多有疼爱,从无恶声。

  闻言丁鹤深吸了口气,呼出后缓声道:「我又没有怨你,只是他这跳脱性子
如果不收一下,将来恐要闯下祸事,我怎么对仙逝的父亲交待。」

  此时丁鹤长随王六前来禀报,「大爷,二爷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姑娘。」

  话音未落,一道红影闪入厅堂,「师兄,我可找到你了,这么多年不见想死
我了。」柳飞燕已穿到丁鹤身前道。

  「小师妹,你怎么来了?师父可安泰?」丁鹤先是一愣,随即笑道。

  「爹爹一切都好,一别五年,你也不想着回来看看人家,这次废了好大劲爹
才答应让我过来找你。」柳飞燕娇嗔道,随即想起来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
给丁鹤,「这是爹让我带给你的。」说完两手又自然的挽住丁鹤左臂。

  「呵呵,从点苍山到宣府,千里奔波,真是辛苦你了。」丁鹤疼爱的掸掉柳
飞燕身上尘土,忽然觉得屋内气氛有些不对,转头四顾,自家夫人气的俏脸煞白,
夫人的陪嫁丫鬟小桃与自家小姐同仇敌忾的瞪着自己,长随王六张个嘴不知道合
拢,自家兄弟神色复杂的瞄着自己,低头看见自己被抱着摇晃的左臂,不由尴尬
一笑,抽出手臂对众人道:「这是点苍学艺时的小师妹,名为柳飞燕。」又对柳
飞燕道:「这是舍弟丁寿,这是你师嫂,也就是我夫人李氏。」

  「什么!?,你成亲了,你成亲了我怎么办?」柳飞燕声音已隐隐有了哭腔。

  「哼,」李月仙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小桃,随我回房。」转身步入后
宅。

  「唉,夫人……,小师妹你这是———」丁鹤不由头痛,「当年一时戏语,
何必当真。」

  「我不管,你说我长大要娶我,如今我十七了,你却先成亲,你对不起我。」
柳飞燕眼泪扑簌簌掉下,抽着鼻子哭道。

  「咳,」见着场面失控,丁寿收起那股醋意,「王六,你带柳姑娘先去客房
休息。」又转身对飞燕道,「姑娘且先歇着,待我问明情况,倘若——」看了眼
自己大哥,「倘若真是家兄负你,丁家定会给姑娘个交代。」

  王六也赶上相劝,总算把这个姑奶奶给哄进客房,兄弟二人相顾默然。

  「大哥,人家都找上门了,您不会真的始乱终弃吧?」丁寿斜坐在椅子上,
翘着二郎腿问道。

  面对自家兄弟的调侃,大爷没了往日的方正,「唉!一言难尽啊。」丁鹤叹
道。

  如果长话短说,还真就不是什么始乱终弃,丁鹤幼年被去世的丁老爷送入点
苍派掌门柳随风座下习武,柳随风壮年丧妻,遗有幼女飞燕,生来活泼,同门师
兄弟非常喜爱,她却唯独喜欢腻在年长的大师兄身边,再然后就是一个小孩过家
家的笑话了,一个七岁的女孩要学山下人家的新娘子,一个二十岁的少年逗她开
心,待你长大,娶你为妻,丁鹤二十五岁出师时都已经将自己的戏言忘得一干二
净,那个七岁的小姑娘却铭记于心长达十年,闹出了今天二女争夫的戏份。

  「大哥,一诺十年,人家这是情根深种啊。」丁寿酸溜溜的说到。

  「胡闹,我年长她十三岁,只有兄妹之情,而无男女之爱。」丁鹤道。

  丁寿倒是相信自家兄长的为人,再说当年柳飞燕不过垂髫稚女,若是真有什
么邪念,那丁鹤亦可归入禽兽之流了,站起身拍拍衣服,「兄长且先安抚一下嫂
嫂,小弟看看柳姑娘安置如何了。」说完向客房走去。

  来至客房外,「吱呀」一声,房门开启,走出一丰腴美妇人,乃是王六之妻
倩娘,「见过二爷。」倩娘行福礼道。

  「柳姑娘怎么样了?」

  「还好,只是一人独坐,亦不曾用饭。」

  「晓得了,且下去吧。」丁寿看着离去的倩娘背影,柳腰丰臀,摇曳生姿,
暗暗咽了口唾液,那王六真是艳福不浅。

  「柳姑娘,在下丁寿,有事请见。」

  丁寿敲了敲门,也没听回应,随后推门而入,只见柳飞燕果然呆坐在桌边,
桌上饭食未动一筷,双目红肿,显然刚刚又哭过一次。

  「柳姑娘,刚刚已与家兄谈过,当年确实是为哄你开心的一句戏言,如今兄
嫂二人伉俪情深,又有媒妁之言,况家嫂温良恭俭,持家有度,实为难得的贤妻,
总不能让家兄停妻再娶吧?」丁寿说着话手不自觉的揉了揉前日被罚跪祠堂尚自
酸痛的膝盖,心中暗骂「什么世道,逼得大爷说这亏心话,不会又被雷劈吧。」

  「戏言?什么戏言让我苦等了十年?」柳飞燕哽咽道。

  「额,这个,姑娘迷于执念了,可曾想过真的如此专情家兄么」丁寿道。

  「我…………」柳飞燕抬头欲驳。

  「且住,且听我说,听家兄说,姑娘自幼丧母,柳前辈至今未娶,想必儿时
柳前辈父代母职,用心良苦,父之深情,感之甚深吧。」

  「不错,家父对我自幼疼爱有加。」柳飞燕眼中有了一丝神采,想起幼时和
父亲苍山扑蝶,洱海观鱼众多乐事。

  「听闻令尊在姑娘七岁时接掌点苍,柳前辈贵为一派掌门,想必平日里不是
醉心武功,就是事务繁多吧。」

  「那是自然,点苍派为九大门派之一,威震天南,家父凭一手」回风舞柳剑
「败过不知道几许武林高手,当然要精研武学,风雨不辍。」提起点苍派,柳飞
燕语气中又带上了一股傲意。

  「那时由家兄暂代令尊之责,带姑娘习文练武,夜恬昼嬉。」

  「大师兄待我一向是好的。」柳飞燕低头摆弄着衣角道。

  「那姑娘可曾想过,你对家兄之情只是对令尊不能再长期伴你的一种移情,
并非儿女私情呢。」

  「移情?果真如此么?」柳飞燕喃喃道,「我把大师兄当成爹爹,所以如此
依赖,不,不可能的。」摇着头,柳飞燕语气中带有了一份迷茫,想起幼时父亲
执迷武功派务,无论自己如何哭闹也唤不回如从前般宠爱自己的父亲,最多是让
大师兄代为陪伴,大师兄对自己百依百顺,就如以前的父亲一般,那时心中就有
一个愿望,永远陪在师兄身边,又唯恐师兄也离自己而去,撒娇耍赖的要求大师
兄答应娶自己,前事种种,难道自己这么多年期盼执着的真如眼前少年所说的只
是一种「移情」。

  「唉,姑娘可好好想一想是否如此,这段时间若是有暇在下愿陪姑娘四处游
览,北地风光不同南国多矣。」丁寿自觉挽救了一个恋父情节的花季少女,又为
自己多赢了一丝机会,不由洋洋得意。「若是姑娘痴心不改,在下愿代兄还债。」

  柳飞燕闻言柳眉倒竖,「安敢轻薄于我,当我是水性杨花之人么?」

  丁寿不觉想抽自己嘴巴,赶紧学着戏文道:「哎呀呀,小生失礼,还请小姐
宽恕则个,小姐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但求展颜一笑吧。」

  柳飞燕噗嗤终于笑了出来,「你和大师兄的性子一点不像,真不知道是如何
冒出来的。」

  丁寿摸了摸鼻子,「老实说我也想知道,估计这只能问老天了。」

             第三章、酒为色之媒

  不知道丁鹤用的什么办法,后宅也彻底的安静了,李月仙对柳姑娘也以姊妹
相称,平日里丁寿陪同柳飞燕欣赏一下塞上风光,倒也自在悠闲,丁寿费尽心思
小心伺逢,引得柳飞燕眉开眼笑,好感逐升。

  这一日丁寿正独自在街上闲逛,忽闻身后有人招呼,回头一看,见一个二十
余岁的白脸军汉,身穿鸳鸯袄,腰挎军刀,一身风尘之色,原本记忆中记得此人
姓江,行三,乃是宣府军户子弟,现在边军中任职哨官,平日里两人私交甚笃,
算是丁寿狐朋狗友中少有的交心的一位。

  江三凑至近前,一手搭在丁寿肩上,「哥哥这几个月在镇威堡戍守,今日里
才回来,听闻兄弟月前受了伤,如今可曾无碍?」

  「有劳三哥挂心,些许小伤已不碍事,今日哥哥回城,小弟太白楼摆酒,为
哥哥洗尘。」

  「哈哈,兄弟爽利,不过酒不能由你请,理当哥哥我请你吃酒压惊才对。」

  「既如此小弟就不客气了,不知在何处叨扰?」

  闻言江三不由一阵扭捏,搓着双手道:「镇威堡那帮贼厮鸟下手太黑,关扑
一点情面不讲,哥哥这月关饷尽数填到这帮杀才腰包,实无闲钱在外面摆酒,莫
如入夜到你嫂子家中试试家常手艺可好?」

  丁寿闻言会心一笑,「使得,使得,如此申时小弟登门拜访。」

  江三所言嫂子实是城中一名寡妇,名唤玉奴,幼时与江三青梅竹马,可惜女
方家中嫌江家乃军户子弟,无钱行聘,将女嫁入一蔡姓人家,也是这人福薄,难
抵温柔乡销魂蚀骨,不出一年竟得急病横死了,玉奴克夫之名传出,无人再谈婚
娶,守着亡夫所留薄产自在过活,江三至今无钱娶妻,许是旧情难忘,一来二去
两人便做了露水夫妻,如今正是恋奸情热之时。

  未到申时,丁寿便从自家出来,先是选上几盒胭脂水粉,又买了十斤猪肉,
寻到铜鼓巷一处人家,轻叩门环,不时便听到院内有人出来应门,门扉打开,闪
出一美貌女子,二十五六岁年纪,眉目含情,一根银簪挽住满头青丝,身穿青色
交领短袄,下系石榴红的百褶长裙,裙边露出红鞋一角,说不尽的风流体态。

  丁寿拱手施礼道:「小弟恶客登门,叨扰兄嫂,还望嫂嫂莫要怪罪。」

  「如此俊俏的小公子登门叨扰,谁又忍心怪罪。」玉奴闪身请丁寿入内,关
上门扉道:「你家哥哥刚刚还念叨你何时过来,莫要撞头撞的路都不识得了。」

  「三哥戍堡数月,恐嘴里已淡的没有味道,劳请嫂嫂施展妙手为我二人打打
牙祭,再有为嫂嫂选了几样水粉,莫要嫌弃了。」

  「哟,这许多水粉怕是破费甚多吧,奴已是人老珠黄,小郎花这冤枉钱作甚?」
玉奴喜道。

  「倒值不得什么,只是水粉糙劣,恐遮住了嫂嫂的国色天香。」

  玉奴食指点着丁寿额头啐道:「脑袋撞了后倒是比以前会说话了,要奴家说,
这头啊,早该撞了。」

  「妇道人家休要乱说,兄弟莫怪,哥哥我等你好久了。」江三由中堂走出道。

  丁寿拱手施礼,随即二人摆上酒席,玉奴渐次端出菜来,二人举杯换盏,饮
将起来,不一时玉奴也凑了一席,江三说他戍守镇堡荒芜孤寂,玉奴说寡妇人前
是是非非着实不易,丁寿二世为人天南地北高谈阔论,引得江三瞠目结舌,逗得
玉奴娇笑连连,酒酣耳热,三人都解去外衣,玉奴解去百褶裙,露出里面藕色绸
裤,脱去短袄,换上浅色褙子,敞怀未曾系带,小衣仅着粉色抹胸,衬得肌肤雪
白,起身敬酒布菜胸前露出深深一道沟壑,丁寿看着那一隆丰丘眼都已经直了。

  注意到丁寿目光,玉奴将竹筷在丁寿眼前一晃,嗔道:「小郎君,看些什么
呢。」

  引得江三哈哈大笑,丁寿低头窘迫不语。

  江三一把将玉奴搂入怀中,双手在玉奴身上不住游走,道:「兄弟如今十五
了吧,还是一童男子,真真可惜了,女人个中滋味不可言传啊,不说你家长嫂花
容月貌,单说那个王六家里的倩娘吧,那身段,啧啧,简直一掐就能出水,皮肤
嫩的就跟剥皮小葱似的……哎呦!」

  玉奴掐着江三腰间软肉,骂道:「没良心的,老娘哪点对不起你,吃着碗里
看着锅里,不怕教坏了小郎。」

  江三连连求饶,丁寿帮着劝解,这才作罢。

  「兄长,嫂嫂,小弟该回去了,家兄禁令小弟喝酒,今日里正好作坊开锅,
兄长回的晚才敢出来,若是再不回去恐身上酒气被人发现。」

  「不忙,且再吃几杯,若是醉了便在此处小憩,散了酒气再回家去。」二人
劝道,丁寿推辞不过,便有饮将起来,最终丁寿不胜酒力,歪倒在桌前。

  「到底酒量太差,还是不如我。」江三呵呵傻笑道。

  「谁像你整日里只知喝酒厮杀,一副贼骨头,也不怕伤了小郎身子。」玉奴
埋怨道,先寻了件衣服披在丁寿身上,又从柜中取出一壶酒道:「纠缠着不让人
回家,害得这壶酒一直不敢拿出来,要是药性过了可糟蹋了。」

  「放心吧,心肝,此番绝对让你满意。」江三接过酒壶,对嘴一次就饮了大
半,然后揽住玉奴不停亲摸,不一时玉奴娇喘连连,「贼汉子,你可好了,奴家
好热………」

  江三此刻亦是箭在弦上,拦腰将玉奴抱起,走进寝室将人直接扔在床上,未
等埋怨就已将她绸裤褪下,解掉抹胸,看着玉奴一身白肉,肩圆乳挺,腰细臀肥,
两腿之间乌黑一片毛发,好不惹火,立时将自身衣物也脱得干净,将阳根凑在肉
缝上,不三五下,已尽根而入,大力抽将起来,玉奴是久旷之身,不时就渗出水
来,两腿夹紧了江三腰跨,玉足在他臀后交叉,紧紧的裹住江三身子,恨不得只
将其整个揉进自身里去。

  「贼汉子,大力点,对,就这样……奴家还要……」

  江三也久不识肉味,此番只管埋头苦干,阳根大出大入,每次顶到尽根,出
时退到菇头处,便再大力顶入,不住手的操了五六百抽,额头已见汗,稍稍起身,
抱住一双玉腿,两手在一双丰乳上乱揉,玉奴下面骚痒难耐,复又被摸得喘哼连
连,不能言语,阴户淫水汩汩流出,沾了江三大腿湿漉漉的,又是狠弄一两千抽,
江三只觉下面快感阵阵,难以忍受,放开她双腿,抱紧玉奴,一阵快送,玉奴感
到体内物事坚硬如铁,猛然一涨,晓得快要出精,挺起肥臀,不住迎凑,江三猛
地大喊一声,泄了玉奴满户精水,倒头睡去,玉奴也觉得身上沉重,懒得起身,
不一刻进入梦乡。

  那一边丁寿醒来已是三更,抬头不见二人,只觉口干舌燥,抬手将主位的小
半壶残酒喝了干净,暗道即刻回返,应能赶在兄长前到家,便起身寻二人告辞,
来到屋内只睹到床上两条白花花的身子叠在一起,江三赤裸仰躺,已发出阵阵鼾
声,玉奴俯卧在江三胸膛,如海棠春睡,一双玉乳因俯卧之故难窥全貌,酥胸压
在江三结实的胸膛上,只观其半边乳肉可知其丰硕,柳腰纤细,至臀处又猛然扩
张,顶起那两隆雪丘,一只玉手仍在握着胯下那条软绵绵的死蛇,嘴角不时微微
翘起,当有好事入梦,丁寿只觉口中比刚醒时还要干燥,走到床前缓缓伸出手去,
将床脚锦被拉起盖住二人,终究没有忍住,借机狠狠的在那翘臀上摸了一把,只
觉触感柔软滑腻,引得心旌神摇,想要再摸,又自不敢,只得摇头挥去邪念,匆
匆返家而去。

  到至自家,果然丁鹤尚未回返,丁寿渐感身上不适,小腹丹田处宛如一团火
在烧,胯下蠢物昂然向上,如剑似铁,口中更是干燥,却原来江三此人好酒,每
次戍军归来当日必定大醉,行房时显得有心无力,玉奴素久了的,快活起来只争
朝夕,哪里容他酒醒次日,故在其归来当天准备一壶三鞭酒,里面放了些催情助
性之物,刚刚那些残酒又被不知情的丁寿饮掉,如今这货被烧的四处寻水解渴,
路过南厢房耳房时,忽听里面传来阵阵水声,走至门前,透过缝隙看到内里好一
片春光。

  屋内放置一个半人高的浴桶,倩娘正背坐在桶内沐浴,因桶壁遮挡,只能看
见两个雪白臂膀,在水汽蒸腾之中,直如剥壳鸡蛋般光滑紧致,看起来倩娘已沐
浴完毕,正用干布擦拭身子,一抬右臂,又见一个雪白玉兔倏然跳动,擦毕上身,
由桶内站起,丰乳肥臀一览无遗,抬起一条玉腿欲从桶内跨出,那玉门正对房门,
屋外的丁寿猛然瞳孔一缩,见一片茂盛幽草覆盖在馒头般山丘之上,还有几滴水
珠在幽草边缘将滴未滴,蓬门洞开,蜂珠激张……丁寿只觉腹内一股大火要将自
己烧掉,再也无法忍受,合身将屋门撞开,直向倩娘扑去。

  「二爷,您……」倩娘见人一惊,本能想要躲闪,可踩到地上积水,脚下一
滑倒在地上,被扑来的丁寿压在身下。

  丁寿将头埋在倩娘丰乳之中亲吻,一手抱紧倩娘,一手扯开自己腰带,露出
阳根,没头没脑的冲倩娘下身捅去。

  「哎呦,」倩娘一声娇呼,丁寿二世都是童男子,毕竟未曾真个销魂,阳根
初探却未得其门而入,倩娘却被火热硬物撞的蛤肉一缩,浑身不由一颤,口中不
住喊道:「二爷……二爷不可……放过奴家吧……」顾不得羞耻玉手下探,握住
那物事只求远离玉门,却又被手中火热吓了一跳,「这才十四年纪,怎生的如此
巨大,怕得有六七寸长,自家丈夫尚自不如。」

  正自惊讶,忽然一手伸来抓住自己手腕拉向头顶,丁寿将倩娘两手都举过头
顶,一手压实,另一手抓住一边酥胸不住揉捏,又含住另一边的乳珠大力吸吮,
下身不住摆动位置挺动,阳根在茂密芳草中不住探寻洞口,倩娘无法只好将一双
紧实大腿紧紧夹在一起,夹住阳根不给其深入,丁寿只觉阳根被滑腻股肉夹得舒
爽,龟棱在茂密毛发中剐蹭的阵阵酸痒,甚或几丝进入了马眼内,虽未剑履及地,
可也能稍解心火,只顾挺臀耸动不停,女子本就体弱,不一刻倩娘渐渐力气不足,
两腿稍松,胯间被硬物磨蹭的已然湿润,待要认命只闻丁寿一声大喝,一股浓浆
喷射而出,淋了倩娘大腿小腹尽是,屋内渐渐安息,只有丁寿的喘息及倩娘的嘤
嘤哭泣声。

  「二爷,你们……」丁寿回头一看,见王六在门前目瞪口呆的看着自方二人,
一阵惶恐,起身拎起裤子就冲了出去,刚出门又与路过的丁鹤撞个满怀,丁寿更
不敢搭话,闷头跑回西厢自己房内,不时就听得南厢一阵嘈乱。

  「早说你这样惯着他早晚闯祸,他才多大干出这等事来。」大嫂喋喋不休的
声音。

  「小姐莫要为了这等人生气,免得伤了身子。」这是大嫂贴身丫鬟小桃,原
来自己未曾被下人看起。

  「王六快劝劝倩娘,你夫妻二人放心,此番定会跟你们一个交代。」自家大
哥这次会把自己怎么处置呢。

  「登徒浪子,竟做出此等下作事,真……真是看错了他。」柳飞燕的声音夹
杂在其中。

  丁寿闻言大骇,这小丫头可是管不住的主儿,别趁大哥不备真的把自己给劈
了,不敢再在家中,取了平时攒下的私房,连衣服也没多带,趁夜逃离了家中。

             第四章、把酒论江湖

  荒村,野店。

  几辆镖车散落在店外,十余名趟子手环绕周围,除了几个望风的,其余人都
用清水就着干粮,镖车上的三角镖旗无力垂落着,隐约看到「长风」二字。

  店内堂上几名镖师据座用食,另有零散三四名食客,角落里一名少年食不甘
味,长吁短叹,正是逃家而走的丁寿,那夜离家身上银两不多,又不知家中何时
风波能熄,不敢住大店,躲到这乡村小店指望能多熬一阵,待兄嫂消气再返家请
罪,可这厮是好日子过惯了的,整日里粗茶淡饭,闷也要闷出病来。

  「六爷,听闻上个月丐帮大举出关了,走的宣府路,也不知为的何事?」

  忽听一个黑脸镖师向居中而坐胖胖的好似商贾一般的老者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传功长老亲自出马,还不是为寻找丐帮失落数十年的帮主
信物」绿玉杖「。」六爷捋髯笑道。

  「丐帮无主已有近三十年了,一根打狗棒寻不寻有甚要紧?」另一镖师接口
问道。

  「这话没见识,正是丐帮无主,这」绿玉杖「才更要寻到,」六爷夹起一口
菜送到嘴中,缓缓咀嚼咽下后道,「」绿玉杖「虽小,确实历代帮主信物,长老
持之号令帮众名正言顺,这二十年来丐帮污衣净衣纷争不断,仁义礼勇信五大分
舵争权夺利,传功、执法二长老相互不合,堂堂第一大帮江河日下,若再不有人
出来主事,这丐帮怕要在九大门派中除名咯。」

  「哈哈哈,商老六杞人忧天,这帮叫花子传承千年,哪有那么容易随波逐流。」
随着笑声,一个邋遢老头一步三晃的踱进店里。

  「你这老家伙怎的跑到这荒郊野岭,」商六等人看起来与此人熟识,示意身
边镖师让出位置,叫店家又上了一副碗筷,开口道:「怎么对老夫刚才所言可有
错处,说出来刚好给后辈们长些见识。」

  那老头也不客气,与众人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伏案一边大嚼一边道:「也
不算错,现在丐帮的确大不如前,可其帮中人多势大,对外来投帮之人来者不拒,
不问出身,虽说良莠不齐,可总有佼佼者,比如现在的大仁分舵舵主出身五虎断
门刀彭家,大信分舵舵主出身少林俗家,不但武功高强更与各门各派有着千丝万
缕的关系,再如执法长老毒丐蓝廷瑞出身成谜,可硬是跟传功长老酒鬼涂大勇分
庭抗礼,门派兴衰谁能一言定之?」

  众人点头觉得言之有理,邋遢老儿不知见好就收,继续喋喋不休道:「就说
你长风镖局郭青云、程峰两位局主在世之时交游广阔,知交遍天下,那是何等兴
旺,隐隐有」天下第一镖「之势,如今呢人死灯灭,镖局后继乏人,就靠你家大
小姐和你老儿苦苦支撑,不砸牌子就阿弥陀佛喽。」

  商六仿佛被说中心事戚然不语,其他几位镖师或长叹,更多者愤愤瞪着那老
头,老家伙恍若不觉自己得罪了人,塞了满嘴食物好像噎住了,抻着脖子满座找
水,仰头将一碗凉茶灌进口里才缓过气来,抹了嘴道:「商老六恁的小气,请人
吃饭竟然连酒都不给。」

  商六挥手止住了同桌镖师掀桌子要抽这老家伙的冲动,苦笑道:「出镖不能
饮酒,这是镖行的规矩,莫老儿且忍忍,来日回京单请你这张刁嘴。」

  邋遢老头撇了撇嘴,满心不甘又舍不得自己掏钱买酒,忽听旁边有人道:
「长者若不嫌酒劣,可愿移驾与小可共谋一醉?」

  老头眼睛一亮,起身屁颠屁颠的换了桌子,丁寿起身为他斟满一杯酒道:
「在下丁寿,不知老伯怎么称呼?」

  那老儿难得的没有回言,脸上似乎还有一丝不好意思,没错,丁寿确认这

个刚才在邻桌蹭吃蹭喝还嘴贱的给人难堪的老不要脸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好意思

  。

  「这老儿姓莫名言,江湖人称」知无不言「。」那黑脸镖师在旁笑道,其他
镖师也都轰然大笑,笑声中充斥着几分揶揄和报复的快感。

  「噗」一口酒水喷了出去,丁寿看着眼前这位「莫言」,嗯,眼睛不大,一
张圆脸,头发稀疏,有点「莫言」的样子,可刚才那唾沫横飞的时候哪里「莫言」
了,不由心中慨叹: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在下失态,莫老勿怪,平日里小可无甚爱好,就爱听些奇闻异事,刚才听
几位闲话江湖颇有几分意思,还请莫老多指教一二。」丁寿陪着笑脸道。

  「这位公子算是找对人了,莫老儿博闻强记,见多识广,可称得上是江湖中
的」包打听「。」商六涵养较他人好上许多,看老儿难堪,出言捧了几句。

  「不错不错,算你商老六有眼力,论起江湖中的事,谁能有我老人家明白,
小哥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莫言被搔到痒处,得意洋洋道。

  「刚才莫老提到丐帮传功长老,不知这位相貌如何,有甚出奇之处?」丁寿
将心中疑问抛出。

  「叫花子能有什么相貌,不都一个德行,涂大勇无非长的精神些,赤红脸膛,
论气势……」莫言一挺鸡胸道,「嗯,比我老人家差的远,不过那老叫化子手底
下着实硬茬,其所修混天功内力深厚,可称得上武林一绝,佐以独门混天掌,不
知多少强手在他手里栽了跟头。」

  丁寿闻言暗道莫非那日真错过了大机缘,不甘追问道:「那他功夫很高了,
在江湖中能排第几?」

  邻桌镖师闻言笑成一团,那黑脸镖师道:「小公子不吃江湖饭,有道是江湖
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今日里还是武林名宿,一方霸主,保不齐明日里
就栽在渴求成名的江湖后进手中,这也不是山寨聚义堂,还分什么座次。」

  「孤陋寡闻,武功高低不排座次,那你」铁掌「侯坤又能在」酒鬼「涂大勇
手下过上几招?」

  众人闻言变色,这就是欺负人了,侯坤铁砂掌有几分火候,江湖朋友给面子
赠以「铁掌」之名,若让他一个镖师去和丐帮传功长老比试,那不是老寿星上吊
——嫌命长么,问题是这话能说出口么,有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家都
是要脸面的,谁愿在一个未涉江湖的雏儿面前承认屈居人下,莫言心胸不广,刚
才被人讥笑,回口就刺了黑脸镖师一下。

  商六拦住想要动怒的侯坤,笑道:「这位公子问的是你,莫老儿不要喝了酒
偷懒,快回话就是了。」

  哪知莫言闻言倒是卖弄起来,「这些人里商老六年齿最长,你倒是说说江湖
中有哪些绝顶高手?」

  商六知道这老儿性子,也不废话,道:「如此老朽就抛砖引玉了,少林、武
当、峨眉并为中土武林三宗,三派掌门慧远大师、无尘道长、静心师太必是功夫
绝顶了?」

  「慧远潜心修佛,足不出寺;武当代受敕封,无尘派务缠身,无暇习武,修
为难以精进;静心寡欲,少与人争;这三人武功高则高矣,还不算登峰造极。」
莫言摇头晃脑道。

  「丐帮涂大勇,极乐谷华景峰,漕帮金不移,恨天堡盖苍天如何?」

  「江湖四怪,酒色财气,啧啧,倒是不差,可酒色财气只要沾上了人,就成
了羁绊,这四位已经到了成瘾成痴的地步了,武学巅峰此生无望喽。」

  「近年江湖崛起两大势力,天幽帮起于北地,青衣楼兴盛江南,司马潇、陈
士元如何?」

  「天地藏幽冥,青衣满江湖。这两个帮派崛起迅速,高手众多,帮众全靠他
二人一力整合,倒是颇具枭雄之姿,不过论起武学修为不见得能高过三奇四怪。」

  商六被驳的多了,不由也带了一丝火气,「约二十年前江湖出现一怪人,行
事忽正忽邪,心狠手辣,各派都有高手陨于他手,黑白两道多次围剿不能竞功,
不知如何?」

  莫言闻言静了下来,「你说的是」魔神「冷一夫,他么……」莫言点了点头,
又立刻摇了摇头,「其实也算不得。」

  丁寿见他面色有异,急问道:「莫老,这冷一夫什么来路?」

  莫言摆手止住丁寿话头,「既然提到了,老六你可晓得魔教?」

  「魔教?可是当年武林黑白两道联手剿灭的邪门外道,早些年时老夫都在忙
于陪两位老爷创立长风镖局的基业,三十年前的黑木崖之战虽有耳闻,所知不详,
只听传言魔教高手如云,一教之力可抗武林。」

  「呵呵,魔教兴盛之时要更早,五十年余年前武林中出现了一个叫温玉柱的
人物,自号天魔,创立天魔宫,败尽天下高手,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武林至尊,
天魔令所到之处群雄束手,万派臣服,甚者在泰山之巅会盟武林,下令江湖各门
各派不得私自仇杀火并,有争端者,可每月十五在泰山顶由其裁决,若不遵令,
屠宗灭门。」

  众人相顾骇然,「好霸道。」丁寿心中暗道。

  「大家习武或为扬名,或为私仇,或为求利,有这样的誓约习武何用,可又
无人自问能胜过温玉柱破掉这个规矩,一时间名宿耆老纷纷归隐山林,江湖倒是
过了最平静的几年,」莫言仰头干了一杯酒,「就在魔教如日中天的时候,天下
发生了一件大事,瓦剌太师也先叩关南下,阉贼王振怂恿英宗御驾亲征,五十万
大军全军覆没于土木堡,英宗被擒,关押漠北,鞑子骑兵合围京师,幸有于少保
力挽狂澜,另立新君,对战鞑虏,武林中人但有一腔热血,谁又愿华夏再陷腥膻,
高人隐士齐聚京城,协力守城,最终保全京城,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
然接到一个消息,天魔温玉柱勾结鞑虏,欲颠覆社稷,自立为王,现已在北元处
签订密约,不日携一蒙古贵人走阴山小道入关,号令群魔起事,内外夹攻,共取
江山。」

  「啊!」众人虽明知结果如何,也不由惊呼,商六问道:「这魔教按说也是
中土一脉,竟会数典忘祖,勾结鞑子,欲效五代石敬瑭事?」

  「温玉柱出身来历无人知晓,密信中言其出身大漠,乃是蒙人,而且当时有
一桩蹊跷,中原武林血战经月,黑白两道皆入战事,而魔教众多高手如日月双使,
魔宫四灵,护教十魔无一人现身,不由人不怀疑,且那温玉柱已是名副其实的武
林之主,若想再进一步,怕也只有九五之尊了,当时各派已经相信七八分,所惧
者只有天魔武功通玄,可信中又提到一件事,天魔武功的出处……」

  「哦?」众人突然提高了兴致,练武之人谁不想武功精进,虽然明知年代久
远,与己无关,也不由想多知道些。

  「蒙元皇帝忽必烈统一天下后,为防止造反,颁布禁武令,收缴所征服之地
的各派典籍,交于亲信编纂,期能得到一部盖世奇书佑其国运永昌,敕令帝师密
宗高僧八思巴,国师全真掌教李志常,少林主持方丈福裕耗十年心血成书,取书
中包罗万象之意,正名《万象秘籍》,若是温玉柱果系蒙人,倒也前后相印,哼
哼,杀天魔一人能佑大明子民无数,杀天魔一人能除武林之桎梏,杀天魔一人能
得秘籍窥武道之究竟,此时汇聚京师的武林人士只有一个念头:杀天魔!!!」

  「大明如今江山依旧,想必一战功成,天魔授首了。」一名镖师追问道。

  莫言一声长叹,「众多高手星夜兼程,设伏阴山古道,果然等到了天魔携一
蒙人打扮者过山,群雄先用霹雳堂火器伏击,随后趁势杀出,鏖战一日夜,中原
武林伤亡惨重,天魔因护持身边蒙人也伤痕累累,先中唐门暗器,最终被丐帮帮
主萧万彻合身抱住,同坠深谷。」

  「好好,为武林除一大患,前辈高人功德无量。」一镖师赞道。

  「何止啊,破除卖国奸谋,简直是泽被苍生。」另一镖师接口道。

  「一百七十七名武林精英,阴山一役,只余八人生还,八位前辈都是当时的
绝顶高手,怀忧国之志,又不辞辛苦潜入草原,救回了英宗皇帝,风光一时无两,
被朝廷嘉奖,武林尊称」八圣「,就在整个江湖欢庆之时,被温玉柱紧锁的魔教
群魔对天下亮出了獠牙,以复仇之名丐帮君山总舵一夜被魔教夷为平地,新任帮
主被杀,四大长老三死一伤,短短三月,江湖除名帮派二十一个,」八圣「中人
也未幸免,青城玉灵真人访友遇袭,浑身溃烂而亡,天禽老人返回雪山途中中伏,
被魔教日月双使耗得油尽灯枯脱力而死,整个江湖风声鹤唳,残余」六圣「号召
武林组成」伏魔盟「与魔教抗衡,双方厮杀近二十年,那二十年的武林史可谓字
字鲜血,正邪高手陨落不知凡几,因不知魔教巢穴所在,终难毕其功于一役,直
到」六圣「中的」天地仙侣「探的魔教老巢位于猩猩滩黑木崖,趁魔教不备伏魔
盟倾力一击,捣毁魔教总坛,此战历时一月,黑木崖陈尸上万,饿鹰蔽日,武林
中高手尽丧,度过了这沉寂的三十载。」

  众人听毕深呼出一口气,不想几十年前的武林竟如此动荡,商六沉吟问道:
「那这冷一夫……?」

  「冷一夫行事只求快意恩仇,不问正邪,与当年的魔教作风极为相似,又自
冠以」魔神「之名,据闻当时已经有人怀疑他是魔教余孽,准备请几位高人出山,
但他又突然销声匿迹,留给武林又一个未解之谜。」

  商六欲言又止,侯坤看他面色有异问道:「六爷,您还知道些什么?」

  商六展颜强笑道:「莫老儿都不知道什么,我还能比他知道的多么,呵呵呵
……」

  「不错不错,你商老六倒有自知之明。」莫言大笑道。

  「那」万象秘籍「呢?可是那几位前辈得到了?」丁寿问道。

  「天魔与萧前辈同时坠谷,尸骨无存,莫说秘籍了,就是丐帮的帮主信物」
绿玉杖「也同时遗落,丐帮前后三代帮主陨于魔教之手,如今帮中群龙无首,镇
帮之宝也无踪影,这帮花子也着实可怜。」虽这么说,莫言脸上可不像露出怜悯
之色。

  「今日听众位之言,大长见识,这顿酒菜还请赏面由小子会钞。」丁寿拱手
笑道。

  众镖师闻言大喜,道谢后坐下开始胡吃海塞,这两年长风镖局生意不好,难
有些大买卖,虽说碍着大小姐和六爷的情分没有另谋他就,可大家口袋银子都不
富裕,难得有个冤大头愿意请客,白吃的便宜占一次是一次,毕竟自家没有莫言
的脸皮和口才到哪儿都能吃着白食。

  这顿饭直用到午后,商六侯坤一再催促,沟满壕平的几位连同莫言才起身上
路。

  「娘的,功夫怎么样不知道,这饭量真是一个赛一个,这样下去再有三天就
该打道回府了,也不知道家里面的事平了没有,」丁寿掐着荷包愁眉苦脸的暗道,
「要不换个便宜点的房间,爷哪丢得起这人啊。」

             第五章、暗香潜入夜

  深夜,一灯如豆。

  丁寿在榻上辗转难眠,最后披着被子盯着桌上灯火发呆,忽觉一阵微风,灯
火一闪,房内多了一条白影。

  「有鬼!」丁寿刚想惊呼,一只柔荑已然挡住了嘴巴。

  「公子救命,有恶人追索,且容我暂避。」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娇美容颜,丁
寿不由一呆,不由点头道:「无妨,可我这里无处藏人啊。」

  那白衣女子环顾,这间屋虽名为上房,可只有一桌一榻,无多余家什,那女
子犹豫是否要另觅藏匿之处,忽听店外一阵嘈杂,接着听闻店门被踹开,一帮人
进店的声音。

  「把守四周,莫叫那小娘皮逃了。」

  「小二,店内可见过一个二十余岁的白衣女子?」

  「跟他费什么话,直接搜便了。」

  白衣女子自忖出去必被发现,又回眼看了一下床榻,翻身上榻,缩在靠墙处,
一展棉被道:「还请公子靠过来,用身子挡住我。」

  丁寿已知其意,依言而行,这小子年纪虽小,身量却大,贴紧身后娇躯,将
自身与床榻墙壁组成个三角形状,盖上棉被后倒是难以发现身后那娇小女子身形。

  二人刚藏好,房门已被人踹开,呼啦进来四五个人,俱都身着白衣,为首的
是一名青年,面色冷峻。

  「你……你们什么人?为何擅闯他人房间?」丁寿半真半假的惊叫道。

  那青年斜睨了他一眼,似不屑回答,将头转了过去,身边一名大汉道:「小
子,适才可曾见过一个美貌女子?」

  「美貌女子,自然见过。」

  众人闻言面露喜色,连那青年也转过头来,躲在他身后的女子心中一紧,手
上内劲蓄势待发,只要这小子泄了行藏,先把他推出去挡一挡,再觅逃路。

  丁寿浑不知自己已经要被人当成靶子推出去,摇头晃脑道:「余适才于梦中
见一女子,其状甚丽,窃以为巫山神女也,才貌上古既无,世所未见,晔兮如华,
温乎如莹。五色并驰,不可殚形。详而视之,夺人目精。吾欲效襄王以求连理,
然其时尔等不告而入,坏吾好事,罪何当之。」

  几个大汉听得云山雾罩,「这小子叽叽歪歪的在说什么啊?那小娘皮在哪他
说了么?」

  那青年嗤笑道:「这酸子刚才做了春梦,还没来得及成事被我等打断了,怪
我们呢。」

  「哄」的一声,一般汉子笑了起来,「这小子有趣,真想把他抓走平日给爷
们解闷。」

  「这穷酸说的话你听得懂么,难道捉回去当相公,也只有少教主这样文武全
才的人才能知晓。」

  「天下的官都让这些大头巾当了,可见皇帝老儿昏庸无道。」

  这时一个老者进的屋来,「少主,没找到人。」

  那青年眉峰一皱,「人到底进了店里没有,可曾看清?」

  「这个,」那老者一丝赧色,低声道:「下面人说看到白影在店外墙脚一闪
就不见了,想必是进了店内。」

  「一帮废物,那贱人在江湖中出了名的鬼灵精,难说不是故意引人发现,声
东击西,尔等竟然不加详查,误了父亲的大事。」那青年训起人来不假辞色,那
老者面色不豫一闪而过,俯首连连称是。

  那青年转身挥手,顷刻间闯入店中的一干人等撤了个干净,只听得屋外店家
与客人的抱怨和收拾座椅的声音。

  丁寿长出一口气,暗叹幸好这身子的前主儿打小时就被逼着读书的底子还在,
掉了几句书袋把人骗走,这才发觉身上已被汗水浸透,背后的两团柔软触感更加
清晰,连忙转身却与同时起身的白衣女子碰到了一起,朱唇点面,一股诱人体香
扑鼻,这货的胯下蠢物竟又昂然而起。

  那女子被撞后脸上先是一丝羞红,随即展颜,抬手准备道谢,却无意在被下
碰到那物件,一愣后噗嗤一笑,把个丁寿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毕竟被陌
生女子发现「一柱擎天」着实不雅,只管没话找话,「不知姑娘芳名?因何遭人
追赶?」

  「不用姑娘姑娘的叫了,不是姑娘好些年了,」那女子一拢鬓边散发,「夫
家姓南宫,行三,一般人都称我南宫三娘,至于为什么半夜遭人追,公子就莫要
问了,无端平添凶险。」

  丁寿闻得此女已嫁,心中不由怅然若失,又听到语气中的轻视之意,不由脱
口道:「我虽不会武功,可也能为姑娘……为三娘舍此残躯略尽绵薄之力。」

  三娘面露讶色,旋即笑道:「小郎君的心意领了,我平日少受人的恩惠,也
不喜欠人情,今日你帮我脱了场祸事,我便帮你解决桩麻烦事。」

  丁寿纳闷自己有何麻烦可解,三娘又重新倒在榻上,娇躯往下一缩已躲到棉
被中,丁寿还未开言,便觉一双巧手已将自己的裤子撸下,大腿上一团温润靠了
上来,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指尖轻轻拨弄着阳根,一只手掌托起阴囊不住摩挲,丁
寿只觉的一股烈火直冲顶门,一把掀开了棉被,看到的是那白色背影斜倚在自己
小腹上,腰臀蜷在一起,勒起一条紧绷的曲线,大著胆子伸出右手摸向翘臀,刚
触到那隆玉山,她便腰肢一扭,避了开去,随即将身子翻了过来,面向丁寿道:
「只许看,不许你动。」

  这时候你让他把手剁了这厮也只能恨刀子不快,丁寿立即把手枕到脑后不住
点头,那昂然之物也是随着摇头晃脑,三娘一手将散落的几丝长发别在耳后,一
手握住阳根,丁香一吐,前后来回扫了一圈菇头,美得丁寿身上一颤,就觉得一
片温热湿腻密密包裹上来,丁寿咬紧牙关,嘶嘶的吸着冷气,半眯眼帘,见三娘
靠坐在他腿旁,螓首低垂至他胯间,檀口大张含吮一根似乎能将她小嘴撑裂的阳
根,只见她在含吮中,不但频频舔吸,而且螓首还不时忽抬忽垂的套吮,有时还
会缓缓低垂螓首,使双唇紧贴至胯间肌肤,将阳根尽根吞吮,尔后又缓缓高抬螓
首,使阳根又逐渐脱出朱唇,如此一上一下的未曾间断,丁寿何时享受过如此口
技,不到一刻就觉腰间一麻,一股阳精激射而出,三娘手中阳根精管一涨时已然
脱口闪开,不料想这次喷射量多劲足,虽躲开大半,还有几滴射在娇颜上,掏出
香帕擦拭干净,狠狠的瞪了丁寿一眼。

  丁寿自是不好意思,可叹一月内两次丢精一次用腿一次用口,从未真个进入
销魂洞,见三娘整理衣物,起身欲走,急忙拉住道:「你哪里去?我喜欢你的很,
不要走好不好。」

  三娘回身看他眼中热切,心中不由一软,复又坐在床边,丁寿坐起将头搭在
她左肩,嗅着阵阵幽香,两人无言片刻,三娘右手轻抚着他的鬓边,「你呀,真
是个孩子。」

  丁寿开口欲言,转瞬一条香舌伸进嘴里,正要体会那诱人香津,突觉得腰间
一麻,一阵困意袭来,不由的沉沉睡去。

             第六章、种玉别家田

  时已正午,刺眼阳光将丁寿照醒,房中佳人无踪,空留床边一方香帕,丁寿
怅然若失,忽听得店外喧哗声起,似有大队人进了店内,丁寿正担心是否昨夜那
帮人又再返回,赶紧起身穿戴整齐,走出房门。

  见大堂柜台前一名老者正与掌柜就客房分说,言及众多下人挤挤无妨,但自
家主人必要一间上房,掌柜告罪店小上房只有一间,已被一名公子长期包下,正
好看见丁寿出来,立即拉过来道这便是那位公子,丁寿见那老者虽说一身仆从打
扮,但举手抬足都有大家礼仪,想必是官宦人家的管事,与这店家说事却不报家
门,不以势压人,心中先自多了份好感,正巧自家盘缠将尽,借个由头正好换房,
那老者闻听道谢,回身禀告自家主人。

  丁寿没什么行李,简单收拾了换了间房,刚进门就忍不住一手掩鼻,以前住
上房只感觉那店伙阴了自己,现在这房中的霉味算是证实了自家这阵子住的果真
是「上房」了,犹豫着是不是收拾收拾直接回家跪祠堂,忽听有人敲门,那老管
家言自家主人略备薄酒请他移步答谢。

  丁寿随人来至大堂,见一青袍老人,相貌清矍,上前施礼,那老者笑挽起他,
「白日行路,家中女眷染了暑气,只好觅处修养,不想鸠占鹊巢,还望公子海涵。」

  丁寿连道不敢,两人就坐饮酒闲聊,丁寿自言宣府人士,离家求学,细谈乃
知老者名张恕,原是京城御史,外放平阳知府,因急于赶路害的女眷不适,才住
了这乡间小店,闻听让房之人乃一儒雅公子,便请过叙谈,以解旅途烦闷。

  丁寿又起身欲行见官之礼,被张恕拦住,言忘年相交平礼即可,两人相聊甚
欢,这倒霉身子以前读的诗书好歹没有全喂了狗,席间没有出丑,张恕直言知音
难觅,又叹忙于公务无暇教后宅读书明理,欲聘丁寿为府中西席,教女眷读书,
丁寿自知才疏学浅,不敢答应,张恕言每月束修二十两,丁寿欣然往平阳一行。

  张恕立即着管家张福请出女眷行拜师礼,未几,一名身穿翠绿曳地长裙的艳
丽女子随张福而来,福礼请安,张恕旁言这是爱妾瑞珠,丁寿知大明官员外任不
可带正妻,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为其幼女开蒙,却不想是教导其爱妾,看她体态婀
娜,媚眼如丝的样子,遮莫张府台嫌自己头上官帽不绿么。

           ************

  平阳府治所为平阳县(现临汾),所谓平阳也,《世纪》云:其地在平水之
阳而名,距京师一千八百里,领州六、县二十八。东连上党,西界黄河,南通汴、
洛,北阻晋阳,古来乃兵家形胜之地,商旅通衢之所。

  此时平阳府衙后宅内丁寿愁眉苦脸的拿着一本《中庸》,看着伏案书写的瑞
珠一手工整的蝇头小楷,自愧的都想一头撞死,这小娘子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用
他开蒙,什么忘年之交一见如故,张恕那老东西是拿自己当笑话么,「嗯,夫人,
府台今日去别县公干,在下于后宅久留不便,这便告辞了。」

  既然正室不住,丁寿很知趣的从不提「如夫人」三字。

  「有劳先生了,请且稍待,饮杯清茶再走。」女弟子笑靥如花,丁寿自没有
拒绝的道理,只是清茶入口后不久就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面前美人面貌也模糊
不清,想强撑着站起来,身子却不自主的倒了下去。

  丁寿感觉自己在做梦,梦到了那一夜的南宫三娘伏在胯下含着宝贝吞吐不定,
梦到了倩娘沐浴时的丰腴惹火身子,只感到欲火沸腾,搂住两具雪白丰满的身子
左拥右抱,南宫三娘含笑亲吻着他的阳具,倩娘也不如那夜般抗拒,将一对丰乳
压在他的胸前不住厮磨,自己再也忍受不住,推到倩娘挺起肉棒便向她那鲜红肉
缝捅去,急切间却不得其门而入,三番五次总是滑开,丁寿急得满身是汗,求助
的看向三娘,玉人却不见踪影。

  倩娘伸出玉手握住肉棒,轻轻撸动,「二爷莫不是银样镴枪头,有临门谢恩
的隐疾。」语含讥诮,丁寿张嘴还没来得及反驳,便被下身快感刺激的脊椎发麻,
一股热流喷薄而出。

  丁寿大叫一声,睁开眼帘发觉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看到靠在身边的既
不是南宫三娘,也非倩娘,而是身披薄纱的瑞珠,薄纱里面一双玉乳只隔着层薄
薄的绯色束胸,整个贴在他胸膛上,紧绷绷地很是好受,还有她那股淡淡体香,
幽幽地送进鼻内,丁寿正体会这软玉温香,忽觉下身有些凉,大腿根湿滑一片,
低头看却是未着下裳,瑞珠一只手上滑腻腻的满是腥味的白色粘稠液体。

  「夫人,你……」丁寿窘态毕露,这叫什么事,自己这身子莫不是真有早泄
之症,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嘘,别说话,弟子今日报答小先生师恩。」瑞珠浑不在意说道,取了香帕
拭手,将身上衣物脱个干净,随后又把丁寿剥个精光。

  伸手握他的半软肉棒,瑞珠上下套弄了几下,芊芊玉指在他大腿根部轻轻抚
摸,滑腻香舌缓缓在他胸前回绕,京师名妓果然不同凡响,略施手段便使他下面
的阳根,再度又硬又翘起来。

  雄风再起,丁寿有心思打量起此时的瑞珠来,见她双乳高耸,腰肢纤细,下
体如同小山丘般鼓起,浓密毛发将那诱人蜜穴遮住,只看得他喉咙发紧,想伸手
去摸,可饮那杯茶后却四肢乏力,只有肉棒更加坚挺,如同旗杆直直立着,只憋
的这厮两眼发红,至于张府台,他是哪位,干什么的。

  「嘻嘻,恢复的挺快,你的宝贝不赖嘛!」

  这是时候的丁寿,四肢大张已经美得无法答话。

  瑞珠套弄一阵,又将琼鼻靠近,细细闻取男人独有的气味,不由心中一阵荡
漾。然后伸出了舌尖儿,先在马眼上舔了一下,马眼上分泌出的透明液体,滑溜
溜的流至舌头上,瑞珠先用舌头,在整根的肉棒上来回上下舔了个够,连那两个
卵蛋也不放过,含在嘴里轻轻的用牙齿咬着,咬得他全身不停的发抖。

  丁寿嘴里哼道:「麻,酸,好舒服。」他的肉棒更加暴涨了起来,菇头狰狞,
青筋暴露。

  此时瑞珠正张开小嘴,含住他的大菇头,并用牙轻刮着棱沟。猛然胀大的菇
头涨得她嘴又酸又麻,轻轻吐出道:「瞧你年纪不大,这个玩意却出奇的大,将
来再长大了怎么得了。」

  丁寿闻言喜道:「还能再长?」

  「你今年还不到十五吧,大明洪武令:男子十六方可成婚,你啊,」来日方
长「呢。」瑞珠点着菇头笑道。

  「可是……我很快!」丁寿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瑞珠轻笑:「别担心,你从没尝过女人滋味,第一次快是难免的」,俯到他
耳畔,用能腻死人的声音说到:「有奴教你,保你这根坏东西能成女人的恩物。」

  「好好好,那将来我定让你舒服个够。」小兄弟还堪大用,丁寿喜不自禁。

  瑞珠听得高兴,低头吸着更加卖力,她把头前后的挺动,把整根肉棒,都吸
到了自己嘴里,用喉咙卡住肉棒,停顿一会再吐出,吸口气又整根吞下,如是再
三,吮得他的肉棒都是口水,直往下淌,将他的毛发都淋湿了一片。

  瑞珠吐出肉棒,抬腿骑到丁寿身上,用手扶着肉棒,对着自己穴口,缓缓地
坐了下去,由浅入深,身子起落由慢到快,一双玉乳来回晃动,丁寿口干舌燥,
可惜手不能动,瑞珠如知他心意,前后挺动时俯下身子,将椒乳在他脸上磨蹭,
丁寿张口将乳珠含在嘴里,舒爽的瑞珠大声呻吟。

  快感阵阵,丁寿感觉自己又要爆发,瑞珠感觉体内肉棒猛地一涨,伸出右手
中指,探到二人交合之处摁住丁寿会阴,「深吸口气,缓缓吐出,对,就这样,
慢慢的……」

  丁寿原本要泄的感觉被她一按宛如关上闸门,硬生生憋了回去,看到他呼吸
重又平稳,已稳住不动的娇躯再度挺动起来。

  如是再三,丁寿肉棒越来越硬,瑞珠也快到巅峰,被刺激的尖叫起来。

  「好,好舒服,好烫,真是人小鬼大,不行了……」

  经她最后一阵狂拔猛坐,丁寿大吼一声,热流滚滚,瑞珠也瘫倒在他身上娇
喘不息。

  丁寿感觉到手臂渐渐能动了,抱住身上娇躯,问其根由,瑞珠轻咬着他的耳
垂告其缘由,原来张恕身有隐疾,有子嗣之忧,老而无后家业无人继承,便是亲
族同窗背后议论也是如芒在背,便生出了借种生子的注意,但京城内耳目混杂,
稍有不慎就是满城风雨,于是此番上任带上从京城最有名的青楼神仙居赎身为妾
的瑞珠,就是想在任内将此事办了,不想未到平阳,路上便遇到了丁寿,相貌还
不错,更重要的是离乡背井,京师平阳两地都无熟人,遂入了两人的眼,成就了
今日之事。

  丁寿这才明白,又纳闷这事直说不就是了,何必弄得下药这么麻烦,瑞珠答
天知道你是不是个「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傻书呆子……

             第七章、天无绝人路

  阴山小道,逶迤曲折,细雨蒙蒙,春意陡峭。

  十余辆大车载着货物迤逦前行,离车队后面不远一老一少安步当车,尾随而
行,那少年长身玉立,一袭青衫,一手支着把油纸伞,将自己与老者罩在伞下,
不是丁寿是谁。

  那老者转头缓缓道:「人老了毛病就多,这几日窝在车里时间久了气血不畅,
只得下来走走,还劳累丁公子撑伞,小老儿罪过了。」

  「您老哪的话,坐车时间长了在下腿脚也有些酸麻,又不好误了大队行程,
此时正好借机下来溜溜,实是借了福伯您的光了。」

  原来这老者正是张恕管家张福,也不知是不是丁寿种子太好,两个多月的功
夫,瑞珠红信未至,请了大夫号出喜脉,张恕大喜过望,摆酒庆贺,席间就说贤
弟离家日久,怕是家中想念,近日正有门下商队出关采买,回程恰好走宣府,可
与老管家同行,如何如何说了一通,丁寿如果还没明白这是让他这便宜爹趁早走
人的意思,两辈子可算活到狗身上了,于是宾主两欢,本来丁寿还想临行前与瑞
珠告别,再好好体会下温柔乡,怎奈张府台防他同防贼一样,连内宅都进不去了,
到日子只好灰溜溜上路。

  丁寿眼见离车队越来越远,道:「福伯,我等要快些了,莫要与车队差了过
去。」

  「无妨,这阴山小道一面悬崖,一面峭壁,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断不会错过
去的。」说着张福从腰下摘下一个酒囊递给丁寿,「风寒露重,且饮一口驱驱寒
气。」

  丁寿道谢接过酒囊,将伞递给张福,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顿觉火辣辣的一
股热气直通胸腹,周身也暖了起来,赞声好酒。

  「自是好酒,」张福笑道,「丁公子十五了吧,平日闲聊觉得公子自小娇生
惯养,没受过什么罪,在这世道里比太多活到五六十的人都快乐的多。」

  丁寿闻言有异,再看张福的笑容有些古怪,「福伯此言何意?」忽感到腹内
一阵绞痛,手按腹部,「你,酒里有毒!」

  「呵呵,公子莫要怪我,只能怨你涉世未深,有些事情还是死人的嘴更严的。」
原本慈眉善目的张福脸上露出了凶相。

  「我,做鬼,也放不过你们。」丁寿惨叫。

  「公子且先去,见了阎王只告小老儿一人即可,再过个十年八载,老朽下去
陪你。」说着张福抬腿将丁寿踢下了悬崖,抬头看雨已收住,顺手把油伞也扔了
下去,然后转目四顾,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啊,不好了,丁公子酒醉落崖了。」

  丁寿从空中坠落,只觉耳中呼呼风响,耳目鼻都被吹得疼痛起来,下坠越来
越快,只感觉人都要晕厥过去,连腹内绞痛都暂时不觉了,张嘴强呼叫「救命」
就真的晕了过去。

           ************

  待睁开眼睛,灰蒙蒙一片看不真切,浑身疼痛连手指都不能动一下,丁寿觉
得自己八成进了地府,刚好可以跟阎君爷好好聊聊,别人穿越都是种马,自己被
雷劈穿了一回刚撒点种子还没见收成就回炉了,总得讨个说法。

  「小子,醒来了就别再装死,起来回话。」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丁
寿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看清自己似乎在一个山壁上的洞里,山洞尽头模糊坐着
一个人影,山洞里散落着一些东西泛着白光,天,竟着一具白骨。

  「你到底是人是鬼?」丁寿大骇,原本和阎王盘道的心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本座非人,因为世间无人如我;本座非鬼,因为地府鬼都怕我,本座乃自
在天魔,魔中之魔。」那人傲然道。

  丁寿定了定神,暗掐了自己一把,疼,说明没死,放下心来道:「在下可是
前辈所救,大恩不言谢,请问前辈尊姓大名,小子必铭记于心,日诵夜祷为前辈
祈福。」

  「呵呵,我尊姓大名,哈哈,我是谁,桀桀,谁是我……」那人怪笑不止。

  「遮莫是个疯子。」丁寿暗想。

  笑声戛然而止,怪人摸着墙上被他画出的印记,数了很久,「一万九千二百
三十八天了,五十多年了,朱祁镇小儿可还活着?」

  「哦,现在是弘治十五年,英宗皇帝已经驾崩了近四十年。」丁寿隐隐觉得
知道这人是谁了。

  「那小子连四十岁都没熬到,我却熬了这么久,哈哈,哦,英宗么,还混了
个不错的庙号。」

  「晚辈斗胆请教,前辈可是当年的天魔温玉柱?」丁寿硬着头皮问道。

  「嗯?你这娃娃怎么知道本座的名字,方才与你驱毒时明明感应到你并无内
力,不是江湖中人。」

  丁寿于是把如何听闻到关于天魔的消息竹筒倒豆子讲了一遍,连温玉柱被人
怀疑蒙古奸细和自己给人播种被暗算这些事都没瞒着,客观陈述就讲究个实事求
是么,爷就不信这个老疯子费劲把我救活会为了这点事再把自己扔出去。

  「你小子也是个妙人,借种这样的事想都不想就干了,视礼义廉耻如无物,
有意思,」怪人连连点头,颇有「你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年轻时的风采」的认同感,
「就是事情办得不长脑子,唔,本座的事你说对了小半,至于大半么,嘿嘿,本
座五十年前叫温玉柱,一百年前的名字应该倒过来,朕唤作朱—允—炆!」

           ************

  南山山麓,松柏苍翠,花卉繁荫,正是怡人踏青时,此时却只见人影纷飞,
刀光剑影交错,忽听一声大喝,七八条人影倒飞出去,居中站立一人三缕长髯,
峨冠博带,负手而立。

  「燕逆鹰犬,不知死活。」

  倒飞出去人中唯一能踉跄站定的一人抹去嘴边血迹,「方孝孺,天下归一已
是定局,你们这些建文余孽不识天命,我纪纲必拿尔等归案,到时恐怕你九族不
保。」

  方孝孺一摊手道:「十族又如何,你有本事只管来拿。」

  「哈哈,久闻方大学士」浩然正气「功力淳厚,今日咱家请学士指点一二。」
一名三十多岁的魁梧宦官甩手将身上猩红大氅扔给身边番子,踏进场来。

  「早闻燕逆座下三宝太监武艺高强,战功赫赫,今日正好领教。」方孝孺凝
神守一,如渊渟岳峙。

  郑和微微一笑,揉身向前,快如鬼魅,方孝孺一掌拍出,似缓实急,郑和身
形一晃,又从另一面攻入,方孝孺侧身再度拍出一掌,只见郑和身形再变,如同
鬼影绕着方孝孺四下纷飞,翩若惊鸿。

  方孝孺不变应万变,身似陀螺般旋转,只是挥掌退敌,浩然正气充斥方圆数
丈内,不给郑和靠近之机,转眼间已过百招,方孝孺暗自焦急,自忖身法绝快不
过郑和,如此耗用真气退敌,时间久了必是自己支持不住,只有速战速决,抬手
再次将郑和逼退,身形一转,露出肋下空门,郑和果然出手,变转身形,一抓向
他左肋袭来,方孝孺叫声来得好,倒转阴阳,身子已然倒转而起,头下脚上将浩
然正气运到极致,双掌向郑和头顶拍去。

  郑和嘴角向上微微翘起,两掌举火烧天,「咱家遂了你的愿。」

  随着两人接近,便似有天地澎湃之力迸发而出,一股股无形的气流激荡碰撞,
激得站在一边的厂卫番子衣袂飞扬。

  待得四掌接实,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冲天巨响,「波」的一声好像空气撕裂,
四周苍松翠柏落叶如雨,周边的厂卫番子纷纷站立不住,功力浅的甚有晕厥,纪
纲伤上加伤,一口鲜血喷出,转瞬间方孝孺已被凌空震开,倒飞出去,直至背后
撞到一颗两人环抱的大松树才停止,嘭的一声,那棵松树晃了几晃如同要折断一
般,反观郑和双足入地足有半尺,脸上青气三现,便又恢复正常。

  「盛,盛名之下,果无虚士,不知阁,阁下使得何种武功?」方孝孺脸色灰
白的断断续续问道。

  「葵花宝典。」郑和淡然答道。

  「葵,葵花宝典?」方孝孺好似衰弱的立刻就会死去。

  「天地为我而生,万物为我所用。」郑和耐心的讲解,仿佛私塾里跟一个启
蒙学生讲授做人之道。

  纪纲在一旁却无法等待,「方孝孺,如今你已被擒,识相的快说出建文下落,
否则我锦衣卫诏狱四十八套酷刑可不是吃素的。」

  「哈哈,咳咳,」方孝孺咳出一口鲜血,「果然是走狗,现在就开始狺狺狂
吠,你们都上当了,老夫在此拖住你们,陛下早已乘船出海,将来召集忠义之士,
夺回社稷,看你们这些逆贼走狗是何下场,吾善养吾浩然之气,义之所在,虽千
万人吾往矣……」声音渐熄,一代名士阖然而逝。

  郑和此时已在身边番子伺候下系上大氅,轻喝:「回厂复命。」

  众番卫躬身应命,纪纲急道:「慢,郑公公,方孝孺临死说辞不足为信,那
建文很有可能还在这山中,不如我们大举搜山,实在不行举火烧山,断不能让钦
犯逃了。」

  「纪大人,万一方孝孺临死吐真言了呢,咱家还要调集水师出海寻觅,不能
在此耽误了。」

  看纪纲还要再言,郑和声音转冷道:「东厂做事自有东厂的规矩,纪大人若
要搜山请自便,恕不奉陪。」

  纪纲暗骂若不是锦衣卫高手此番损失殆尽,谁会低眉顺眼的求你这个阉人,
若建文身边再有个把方孝孺这般武功的,自己死都没地埋去,偏偏陛下对这个阉
奴甚是宠信,这个仇又没地报去,当下陪着笑脸道:「纪某自然唯公公马首是瞻。」
暗骂回去就找几个奴才阉了,好好炮制一番就当出这口恶气。

  郑和待锦衣卫与东厂番子带了方孝孺的尸身撤下,自己却没有急于下山,而
是向东走了数十步,对着一丛灌木躬身施礼道:「上天即有好生之德,吾辈不敢
逆天行事,贵人须知天下一家,勿要再起兵戈,放眼九州四海,庙堂不过一隅也。」
言罢飘然而去。

           ************

  丁寿脑子有点乱,葵花宝典,郑和,这哪跟哪啊,迟疑道:「您当时……?」

  「不错,当时本座正是在那处密道内,不想他早已发现,观其与方师傅生死
之战,慨念武学之道,浩如烟海,所幸从宫中逃出时带的宝物里有一部奇书……
…」

  「可是《万象秘籍》?」丁寿眼睛一亮。

  「正是,当年蒙元皇帝编纂出此书后,不过数十年便江山易主,十一位皇帝
却无一人练成此书中武功,书中所载的武功浩瀚繁杂,练气之法不一,兼学极易
走火入魔,幸好此书由八思巴等人编纂后,又经了一位奇人校对,他发现了其中
奥妙,于是去芜存菁,创出一部附录名为《天魔策》,内载多种武林奇功,其中
一套天魔无相神功,运气法门独特,可任意施展各门派武功,可惜鞑子皇帝们只
知贪练其中的天魔极乐心法,堕入肉欲不知自拔,纷纷早亡,于是此书被列为元
朝内廷禁物,中山王徐达北伐大都此书遂落入明宫,皇祖鉴于蒙元之祸,禁令朱
明子孙习之,社稷倾覆,吾命何所惜哉,遂不顾皇祖禁令,修炼其所载武功,十
年间已有小成。」

  「不知那位奇人是哪个,竟然一人为三位高人拾缺补遗。」

  「那人叫刘秉忠,字仲晦,道号藏春散人,入释法号子聪,身兼儒释道三家
之长,武当祖师张三丰与其是忘年之交,张真人年轻时多受其提点。」朱允炆继
续道,「待某神功有成,吾便去寻郑和那阉人的晦气,若胜不过他,也无谈杀燕
逆谋复国,谁知结果……」

  「败了,」朱允炆苦笑道,「于是又勤练十年,还是败了,直到第三次比武,
此时燕逆已死,复国之心也淡了,只是心中的执念仍在,于是在他第七次出海前
再度比试……」

  「难道这次也败了?」丁寿郁闷的问道,如果三战三败,那帮武林人士当年
打出狗脑子抢什么武林秘籍,直接切了进宫不就得了。

  「这次胜了,郑和重伤,在此次出海不久就亡于途中,」朱允炆脸上神色开
始不对,「可三十年来郑和七下西洋,扬威异域,死后哀荣,修庙立祠,我朱允
炆被人谋朝篡位,不能保全妻儿,功业不及一阉人,此身何用!」

  「天下九州四海,庙堂不过一隅也。郑和之言壮哉,于是我搜罗靖难旧臣遗
孤,按其资质传授武艺,创立天魔宫,一统江湖,为止戈武林,于泰山订约制止
门派私斗,哈哈,这也是前无古人吧。」朱允炆陷入自身的成就感里狂笑不止。

  「那可未定,堵不如疏,这样强加的和平未必不是此后混乱江湖的隐患。」
丁寿不自觉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朱允炆厉声喝道,任谁自以为是的功绩被人臧否
都是难以忍受,何况朱允炆帝王之尊。

  妈的,拼了,大不了被这疯子扔下悬崖,继续找阎王聊聊。丁寿暗道。「有
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恩怨多了就成江湖,强令江湖止戈只不过把恩怨隐藏更深而
已。三月之间,灭门二十一个,难道全是天魔宫一己之力么,此后几十年血雨腥
风,不过是把前些年未了的仇怨报个干净,因为有恩怨,江湖中人才能苦心练武,
各派武学才有精进,正所谓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丁寿顾不得提前照搬达尔文理论,反正也是得罪了,所幸得罪个够,「反之
朝堂之上更应一力求稳,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倘若当初削藩能徐徐图之,不逼
人太甚,以燕王府八百余护卫,怎敢横心做博浪一椎……」

  丁寿还没说完,朱允炆一声大喝,丁寿顿感胸口如被锤击,晕了过去。

  良久,丁寿再次睁开眼睛,胸口烦闷欲呕,眼前金星直冒,耳边响起的声音
苍老无力,「你醒了,我的故事还没讲完,你还愿意听么?」

  「晚辈洗耳恭听。」丁寿不怕死,可这老家伙明显有点精神失控,这么着老
活受罪可挺不住。

  「土木之变,朱祁镇小儿被掳,朱明子孙岂能沦落异族,于是本座只身潜入
大漠,闯入汗帐,救出了那小子,带返京城。」

  「这么说,五十年前在阴山被伏时那个蒙古贵人就是……」

  朱允炆点头,「就是那小儿。」

  「呸,什么武林正道,江湖前辈,一群沽名钓誉厚颜无耻之徒,那您当时为
何不解释?」

  「对他们解释何用,他们又何须要解释,本座又何必对他们解释。」

  丁寿无言,人家当时就是冲着秘籍去的,说出来会不会信不知道,保不齐直
接把那个倒霉皇帝灭了口。「那您可知当初是谁投送的密信?」

  「天魔宫上下都有可能,」朱允炆见他张大了嘴惊讶,笑道:「天魔宫都是
建文遗臣之后,受尽燕逆迫害凌辱,这也是本座只身潜入大漠的原因,说来可笑,
向朱祁镇小儿道明身份后那小子竟然向本座行家礼,提出回京后释放吾儿文圭,
本座问他担不担心将来取其江山,他竟然答」有天命者,任自为之。「这小子虽
是荒唐混账,帝王风度可见一斑。」

  丁寿见朱允炆忽然转头看他,已知其意,「英宗夺门复辟后,已释建庶人一
系。」

  「还算说话算话。」朱允炆点头。

  丁寿只觉腹中一阵轰鸣,不好意思道:「不知前辈这几十年食用何物?」

  朱允炆一指那具白骨,「以前靠这叫花子,现在就要靠你了。」说着伸出猩
红的舌头一舔嘴唇。

  丁寿浑身一哆嗦,「陛下是开玩笑么?」

  「君无戏言。」朱允炆屈指一弹,一缕指风已中丁寿身上,丁寿登时动惮不
得。

  丁寿此时真要哭出来了,早知道会被人吃还不如掉下悬崖粉身碎骨来的痛快,
「前辈,不,陛下……」指风再至,话也说不出了,连眼皮都不能再眨一下。随
后感到一股大力推动,身体已经到了洞口,原来此洞是崖中缝隙,有三尺多的石
棱伸出洞外,现在丁寿的半截身子就是在悬空搭着,山风吹来,丁寿只觉自己随
时会掉下去。

  不知悬了多久,忽听一声鹰鸣,眼见一团黑影向自己扑来,眼见及面忽然一
股吸力将自己和那只鹰一同吸了进去,丁寿到了朱允炆脚边,而那只鹰已然到了
朱允炆手里咽了气。

  随后清风拂体,手脚立刻能动了,丁寿翻身而起,「陛下就是这么救得我?」

  「没错,还有这把破伞也是这么吸进来的。」朱允炆将那把油伞和死鹰顺手
扔了过去,「去崖边清理干净,就当成拜师礼吧。」

  「是……什么,拜师?」丁寿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朱允炆眼睛一翻,「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一万个愿意,丁寿屁颠屁颠的跑到崖边拔毛去了。

             第八章、不食嗟来食

  相处日久,丁寿才知当年坠崖时,萧万彻虽抱住了朱允炆,未及一半就被朱
允炆反制,夺了他的打狗棒,半空中连戳带点,消解力道,降到此洞高度时直接
把叫花子做了肉盾,摔个骨断筋折,朱允炆倒是毫发无损,只是被围攻时内伤太
重,还中了唐门剧毒,以至于经络受损,如今双腿已残。当丁寿问他为何自己中
的毒能够被逼出时,被老家伙用打狗棒敲了好几次,你以为唐门毒药是你那烂大
街的砒霜么,当时内伤在身护住心脉已是不易,哪还顾得及双腿。

  朱允炆言天魔策为万象武学总纲,故先从天魔策开始授业,天魔之道,近于
天道,介乎魔道,佛求超脱,道法自然,魔念自在,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是故虚胜实,而不足胜有余。魔之道,生有尽而灭无穷,所以生灭尽,而有尽化
无穷。魔以天道而为之,及不足也;天以魔道而行之,始无穷也。天道长衡,而
魔道常更,故及不足,乃至无穷者。道归一,天魔生也。天魔心法共分六层,练
至最高境界可虚实结合,化云为雨,参天地之变化。

  一晃已近三年,丁寿天魔武学筑基已成,随后的一个月朱允炆如同填鸭一样
将各种心法秘籍强令丁寿死记硬背,丁寿苦不堪言,埋怨道:「师父,您这是着
什么急?」

  「着急去死,」朱允炆叹道,「天人五衰谁都躲不开这一关,为师寿元将尽
了,怕是没时间再教导你了。」

  「师父,您……」丁寿语噎,虽说三年里被这喜怒无常的老疯子折磨够呛,
毕竟在这洞里是相依为命。

  「无须伤心,朱允炆为君无道,祸起萧墙,早该去向皇祖父赔罪了,喔,还
有郑和,有机会到地下再较高下,倒是你让人放心不下,时日不多,为师总得用
这百年功力做些什么。」

  「师父,你要传功给我么?」丁寿转悲为喜,百年功力啊,那不是拍谁谁死。

  朱允炆弄清楚丁寿话里之意的时候,操起绿玉杖又是一顿暴打,「世上真有
这样把内力转给别人的功夫,那谁还打熬筋骨,费力练武,直接等着师父咽气把
功力一接不就行了,少林寺传承千年了,那帮秃驴一个个都是千年功力么,这是
听谁胡说八道的。」

  打够了消了气,面色一改继续和颜悦色道:「天魔策内有载一移玉大法,由
少林易筋洗髓二经衍变而出,不同者不是自修,而是对传承之人运功,打通奇经
八脉,助其拓宽经脉,改善体质,今后再修炼内力可收常人数倍之功,任督二脉
贯通内力源源不绝,但需施功者功力通玄,受功者福缘深厚,双方皆有大凶险,
可敢与师父赌一把。」

  只要不拿棒子打我,你现在让我跳下去都行。丁寿揉着肩膀点头。

  朱允炆满意点头,「传功之说虽是虚妄,但确有盗人功力之法,传授你的天
魔极乐功便是以采补之法夺人精元,这几十年来为师困居洞内,由天魔极乐中萌
发奇想,杂糅道家房中术与密宗欢喜禅,新创心法名为天精魔道,借由男女交合
增长功力,甚有伐毛洗髓之功,看你这么听话,一并传与你吧。」

  丁寿默默背诵天精魔道口诀,忽觉身上一软已倒在地上,耳畔隐隐听到朱允
炆声音,「为师所余时间不多,这就实施移玉大法,若你能闯过这一关,石壁上
留着一些话,你自己看吧。」

  丁寿只觉得自己身上猛然发热,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如同扔进火炉,直要化为
灰烬,忽而全身经脉如同针刺一般,一口鲜血喷出,晕了过去。

  不知多久后,再醒来时只觉的神清气爽,丹田真气源源不绝,竟已将天魔真
气突破至第三层,欣喜叫道:「师父,赌赢了」。

  无人回应,转头看去,朱允炆已依在壁上,嘴角含笑,撒手而去。

  丁寿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想起昏前话语,转头看向墙壁,果然刻了几行字,
看完之后,稍作沉吟,将字迹全都刮掉。

  又是数月过去,看着脚下云封雾锁,丁寿暗暗念叨死鬼师父在天之灵保佑,
不想一身武功就此失传,最好保佑自己这番不会摔成肉酱,丁寿本意倒是真不想
这么着急去搏一把,可目前自身功力有限,无论擒龙功还是控鹤诀,两种功夫虽
说会用,可凌虚取物的本事比起朱允炆差的太远,整日里食不果腹,苟延残喘的,
丁二爷可不想继续遭这活罪,是死是活拼了吧。

  丁寿左手拿着油伞,右手持着让他三年挨了不知多少鞭笞的绿玉杖,一咬牙,
将天魔无相心法运到极致,纵身跃下,空中将油伞撑起,减缓坠落之势,先用燕
子门燕子飞身法,身似飞燕,翱翔滑落,势头将尽,绿玉杖一点崖壁,那竹杖大
力之下弯曲欲折,借这一顿之机重新调息运气,借绿玉杖韧性反弹之势,变换武
当梯云纵,机变轻灵的一个翻转再次下落,靠着奇经八脉畅通,丹田内力不断,
无相心法杂糅万物,丁寿十余息内运用了七个门派十三种轻功身法,终是有惊无
险的落到谷底。

  暗自庆幸自己命大,丁寿扔掉油伞,犹豫了下,还是将绿玉杖藏到山间藤蔓
之中,这竹杖虽好用,但过于碍眼,东西藏妥后丁寿扭转身形没入茫茫群山之中。

           ************

  幽幽空谷,寂寥无声,一阵风起,卷起地上落叶,却又萧索落下,几匹马栓
在树上,似乎落叶所扰,「希律律」打着响鼻。

  一丛篝火,几只野味架烤其上,一名头发花白的无须老者端坐在青石上,几
名随从不住翻烤野味,不时撒上各种调料,肉香四溢。

  「有人。」青石后的阴影中一名中年男子抱剑而出,几名随从闻言大惊,各
自兵器擎在手中,倏忽间呈半月形护住青石上的老者,干净利落,竟都是好手。

  丁寿自树林暗影中慢慢走出,有些惊诧的看着这群人,自修行天魔策以来,
五感六识敏锐,自己刚才虽因烤肉香气所惑,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行藏,可自己竟
丝毫没有发现这个抱剑之人的存在,此人深不可测,这一行人不简单。

  眼光又从架上野味掠过,再也移不开了,这三年吃的都是蛇虫鼠蚁,飞鸟野
果,无滋无味不说,还经常断顿,怎比上如今这撒了香料的烤肉,不由得吞了下
口水。

  「哪来的叫花子,鬼鬼祟祟的。」一人叫道。

  「叫花子?我?」丁寿低头自顾,三年来身量有长高不少,原本的长衫早就
不够了,何况三年穴居,磨得破破烂烂,衣不蔽体,真有些叫花子的样子。

  不由哭笑不得,道:「诸位兄台,在下并非乞儿,只因路过此地……」

  青石上端坐的无须老者一直低眉不语,此时抬眼看了他一眼,「想吃么?」

  丁寿连连点头。

  「有钱么?」老者又问道。

  「呃——」丁寿摸了摸身上,原本倒是有些银子,可跳崖的时候为了减轻分
量恨不得裸身了,哪会带那些累赘,不由摇了摇头。

  「那你是不是乞儿?」老者又笑问道。

  「哈哈哈」那帮随从也识趣跟着哄笑起来。

  丁寿心中又羞又恼,若不是忌惮那抱剑之人,真有心当场击杀了这几人。

  那老者此时却收起笑容,几个随从看主人不笑,也都讪讪的止了笑声。

  「把这个给他。」老者一指一只烤好的野鸡。

  「是。」一名随从领命,将一只野鸡用树枝串好,颇不客气的递了过来,
「呶,我家主人赏你的。」

  「不必,丁某人虽不才,却也不屑嗟来之食。」说着从颈上摘下一块玉佩,
「此物与诸位换一只鸡应当足够了。」

  那随从看了他一眼,将那玉佩呈给老者。

  老者轻捏了一下,玉质坚硬,是块硬玉,转过细看,不由「咦」了一声,玉
佩纹理细腻,竟隐隐构成一个「寿」字。

  「虽非上品,却寓意吉祥,也算万中无一,你从何处所得?」老者问道。

  「自幼就佩在身上,据先父所言,在下名字便是由此而得,还请长者将尊府
相告,来日在下必百倍赎回。」

  「呵呵,你就不怕老夫随口编个住处,诓了你这块玉去。」

  见丁寿一脸窘况,老者笑道:「老夫不占你这便宜,你且将出身来历讲清楚,
只要证明这玉果真是你的,老夫就权且替你保管一阵。」示意丁寿坐在自己对面。

  丁寿便将自家身世一一表来,只是略过平阳及山洞中的经历,自言外出游玩,
不慎坠崖,幸喜无碍,却将随身行李银两丢失,大难不死,准备返家等等。

  老者边听边把玩那块玉佩,不时点头,身边从人送上烤好的野味,老者让丁
寿边吃边说,自己却拎着一只肥鸡将脚下一个蓝布蒙着的铁笼打开,只见笼内一
条玄狐,毛色艳丽,四肢细长,绒毛蓬松,狐尾一晃好似九条,宛如一团云雾,
一双狐眼宛若含泪,楚楚可怜的瞧着丁寿。

  老者将手中肥鸡放入笼中,重新将蓝布蒙上,看着丁寿似乎面色不忍,提醒
道:「莫要心软,这九尾玄狐最是狡诈,我等在辽东捕捉了这畜牲三月,屡次被
诱入陷阱,折了七八个人,才捉到它。」

  「抓它作甚?」虽说老者如此说,丁寿看那玄狐,还是觉得有些可怜。

  「我家小主人想要,我等就想办法弄到,至于主家要死要活就不是我等能决
定的了。」那老者用树枝挑了挑篝火道。

  「哦?」丁寿有些惊讶,看这老者气度必是久居上位,竟然还是奴仆,他家
主人真不知道何方神圣。

  忽闻马蹄声急,由远而近,周边随从远眺了下,「是咱们的人。」

  马上骑士远远就滚鞍下马,向迎上来的随从掏出一封信,那随从将信呈给老
者,老者取出信来看了一眼,霍然站起,「收拾东西,马上回京。」

  转头对丁寿道:「小子,你若想赎回自己这块玉,就到京城保大坊十王府大
街来。」

  又对身边随从道:「给他留下五百两银子,无三,你的驾帖给他,这小子或
许用得上。」

  一名随从从马上包袱内取出一包银子放在地上,那抱剑中年人从怀中取出一
封信札,手指一弹,信札犹如利刃,向丁寿身边激射而来,丁寿二指一夹,信已
在手,那中年人眉毛一挑,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后一行人纷纷上马,快马加鞭,
扬尘而去。

  丁寿无暇去看,他的眼中只是看着手中的信札,上书「驾帖」二字,一方朱
漆金印在信札之上,「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关防」十四字猩红如血。

             第九章、富贵逼人来

  冬日晌午的太阳晒在身上,本应暖洋洋的,张方却觉得空落落的难受,从昨
晚到现在自己只喝了一碗照见人影的稀粥,最终熬不下去打定了现在的主意,回
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妻女,喝道:「快点跟上,没吃饭啊。」

  确实没吃的母女二人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低着头跟了过去。

  张方带着二人来到大同城西一座大宅邸前,门前牌楼上挂着一个斗大的铜钱,
门顶匾额上写着四个漆黑大字「富贵赌坊」。

  门前四名大汉列在两边,敞着怀,露出黑黝黝的胸毛,一见张方,一个大汉
笑道:「怎么老张又来试试手气?前几日的帐可还没清呢,咱这可不是善堂,欠
债不还的规矩你懂得。」

  张方陪着笑脸道:「瞧李爷您说的,小的是那种人么,麻烦把钟爷请出来,
小的有事拜见。」

  「什么人找我呀?」随着话音,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哟,钟爷,您老发财。」张方向前小跑了两步,哈着腰赔笑道。

  那人看了张方一眼,「嗯,是老张啊,欠的银子带来了么?」

  张方一指身后的母女,「钟爷,您老看,这两人能值多少银子?」

  那人顺着张方指的方向看去,看那妇人三十来岁,颇有几分姿色,女孩年约
十三四,眉清目秀,一身粗布衣裳,怯生生的拉着母亲衣角。心中当下就有些满
意,嘴上却说道:「老的老,小的小,能值当什么,难道还让老子伺候她们两个
么。」

  张方一听急了,「钟爷您行行好,帮小的一把吧。」

  「二十两银子。」账房撇着嘴道。

  「二十两?钟爷,小的欠柜上就二十两了,您好歹给加点吧,我那婆娘厨艺
不错的,那丫头端茶倒水也是蛮机灵的。」

  「二十五两,一口价了,你要想清楚,全灶手艺的二十岁丫头也不过二十两
的价,老子最近修佛心肠好,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张方犹豫了下,咬牙准备答应,忽听一个声音插入,「五十两,我要了。」

  双方都是一惊,闻声看去,一个青衫少年,手摇折扇,笑吟吟的看着这里,
正是丁寿。

  管事拱手道:「这位爷,做买卖讲究个先来后到,您这样横插一竿子算什么
意思?」

  「着啊,买卖还讲个价高者得,这位兄台又没有把话说死,为何在下不能加
价。」丁寿道。

  「这位公子,您,您刚才说的五,五十两是,是真的?」张方说话都开始结
巴起来。

  「自然是真的,立字据吧。」

  「慢着,我出六十两。」账房在边上道。

  「哦,」丁寿笑了笑,「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账房咬着后槽牙狠狠道。

  「三百两。」丁寿依然在笑,笑的云淡风轻,心里却在滴血,王八蛋,你敢
再加一次,老子一掌拍死你。

  管事的确不敢加价了,虽说柜上还能动用更多的银子,但是想想能出三百两
买一个小丫鬟和一个老妈子的主儿,必是官宦豪富之家,堂主主持赌坊是为帮中
敛财,绝不是为帮主树敌,想想恼了帮主后自己的下场,不寒而栗。

  此时的张方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张大了嘴,傻傻的看着丁寿,惊呆了,吓
傻了,乐疯了,三百两,这两个赔钱货值三百两,自己就是再娶一个黄花大姑娘,
生个孩子再养这么大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直到丁寿拍醒了他,才欣喜若狂的签了字据,领了银子后将那母女两个交给
丁寿,兴冲冲的跑进了赌坊里,丁寿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冷笑,这种赌鬼如果不把
命填进去是不会回头的。

  看着那母女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妇人低头道:「奴婢张吴氏……」

  「嗯——」丁寿不满的用鼻子哼道。

  那妇人吓的连忙跪下,「奴婢错了,奴婢姓吴,名叫美莲,小女名叫蕊儿。」

  那女孩见母亲跪在地上,不知所以,也跟着跪倒,眼眶中泪水直打转。

  「好了好了,起来吧,你们只需记住现在你们已是本公子的人了,不要再念
着夫家就是了。」丁寿挥挥手让他们起来。

  「你们还没有用饭吧?」丁寿看着两人虚弱的样子问道。

  「是」吴美莲低首答道。

  丁寿带二人到了对面一处酒肆,要了酒菜,问其二人何以落得被卖还债的地
步。

  吴美莲闻言珠泪滚滚,扑簌簌的掉了下来,道自家中原本开一豆腐店,自磨
自卖,日子倒也尽过得去,那只数月前丈夫被人带进赌场,就此不能自拔,短短
几月家中积蓄连带店铺都输了进去,还欠了柜上银子,今早更对母女二人道要用
她们娘俩还债,如不是遇见公子,现在不知是何境况。

  丁寿听了不语,看着赌坊前人络绎不绝,轻笑道:「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想
吃些什么尽管自己叫,我去去就回。」说着离席而去。

  进了富贵赌坊,里面人声鼎沸,推牌九的、掷骰子的、搓麻将的,足有几十
张台子,丁寿不费力便找到了张方,只因他那里人最多,他叫的最嚣张。

  原本的三百两现在已经有五六百两了,堆在张方面前,周围一堆人聚在边上
跟着押宝,他现在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来自己还是有财运的,都是那两个扫把
星妨的自己,逢赌必输,现在把这两个祸害给了那个公子,马上时来运转了,不
知那位公子的家业经不经得起祸害,张方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心底都开始善良起来,
记得关心别人了,毕竟出手这么大方接手自己麻烦,总得为人家烦恼一二。

  「大家跟我下啊,过来押宝,能得元宝。」心思简单的人总有办法冲淡自己
的烦恼,起码张方立刻没有烦恼了,「老钟,怎么了,快开啊。」

  宝官赫然就是那位管事的钟爷,如今正摇着色盅,嘴角还带着笑意,一点也
没有为张方小人得志样子气着。

  色盅落地,张方将一百两压在「大」上,周边人也纷纷跟上,这小子手气正
旺,跟个彩头。

  「买定离手,开,二三四,九点,小。」钟爷大声叫道。

  周边一阵嘘声,张方脸色也跟着变了。

  钟爷拿起色盅又摇了起来,张方伸出双手示意大家静静,侧着耳朵作倾听状。

  钟爷一边摇一边看着张方的样子,「你娘的,你那塞着猪毛的耳朵能听出个
鬼来。」心中暗骂道。

  丁寿用功凝听,清晰的能感觉到色盅中骰子不断变化,色盅落地,脑中已经
清晰的出现了点数,「四一一,六点,小。」

  张方将一百两买在了小上,钟爷开色盅的一瞬间,丁寿感觉到骰子好像又跳
了一下,「四五六,十五点,大。」

  丁寿笑了,庄家出千。

  这次越来越多的人嘘了起来,张方脑袋上见了汗,肩膀上被人拍了下,扭头
看是刚才那位青衫公子。

  「兄台,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丁寿难得好心劝了一次人。

  张方看了看眼前的三百多两银子,咬牙道:「再来一次。」将三百两全压在
「大」上,想了想,又将剩下的几十两压在了「小」上,开大大赚,开小小输,
他倒是真的听进去劝了。

  丁寿摇了摇头,这结局注定了。

  「开,豹子,庄家通杀。」

  「扑通」张方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扔出去,别弄脏了场子。」钟爷厌弃的叫道。

  几名保镖应声过来,将张方拖了出去。

  「他妈的,压大就开小,压小就开大,大小全压竟然开豹子,今天真他妈邪
门。」一个破锣嗓子叫道。

  丁寿扭头看去,一个挎着腰刀的虬髯军汉咧着嘴乱骂,这装束倒是让他想起
来宣府的一位旧人,凑上前去,「军爷,输了很多?」

  「这月关饷折色了一半,本想凑了几个兄弟的钱多赢点,如今只剩下不到一
两了。」那军汉皱着眉道。

  「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为它烦心。」

  那汉子扫了丁寿一眼,「你说的轻巧,朝廷抚恤迟迟不下,弟兄们就想靠着
这些银子给阵亡的弟兄们凑点安家费,算了,你这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滚,惹
得老子心烦。」

  「哦,」丁寿心中涌起了几丝敬佩,大同镇同为九边之一,形势险要,鞑子
时常南下,军中将士多有阵亡,这帮军汉竟能想着用自己饷银凑钱安置袍襗家眷,
实是难能可贵。

  「兄台可相信在下?」丁寿诚恳言道。

  「信你作甚?」那汉子狐疑的看着丁寿。

  「跟着我押注。」

  那汉子凝神看了丁寿一会,一咬牙,「好,我李琮陪你耍了。输的精光老子
就劫道去。」

  还是钟爷那张台子,不同的是对面的人换成了丁寿。

  「公子爷,请下注。」钟爷笑咪咪着看着丁寿,不能明着得罪,可在赌桌上
输个倾家荡产可怪不得别人。

  丁寿随手将一百两的银票压在了小上,那李琮也将自己的碎银压在了小上,
钟爷笑了,看来连出千的麻烦都省了,抬手解开色盅,「一一二,小,怎么可能?」

  鬼手钟四在赌场上混迹了二十多年,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手法,色盅落地时就
知道自己摇出的骰数,可,可怎么可能四四五变成了一一二,惊诧的看着骰子的
钟四没有留意一只手按在赌台上的丁寿。

  再开一局,丁寿将刚才赢得一百两一同压了上去,还是小,钟四开色盅时,
轻轻揭开一道缝,清楚看到四五六这三个数字,才将色盅完全掀起来,人群哄然,
钟四揉了揉眼睛,又是一一二,又是小……

           ************

  杜三魁正在后院品茶,他最近心情很好,执掌富贵赌坊以来,各地分号日进
斗金,帮主对他日益信重,在帮中地位水涨船高,帮主此番闭关前还曾言出关后
好好指点他的功夫,可好心情总是容易被人破坏,一名属下急报,「一张台子连
开了十一把小。」

  「这么邪门,是钟四这小子又在钓鱼了吧。」杜三魁不以为意。

  「那张台子是钟爷的。」下属咽了口唾沫道。

  「我就说么,别大惊小怪的。」杜三魁不想随便坏心情,摇手让他退下。

  可那小子偏偏不识时务。

  「什么?输了二十万两了,钟四是干什么吃的,疯了不成。」

  「那小子一百两的赌本,每次赢了都是连本一起压上,十一把下来,就输了
二十万两,这还不算旁边跟风押注的人。」下属怯懦的应道。

  此时的钟四满脸冷汗,看着眼前的青年,还是带着笑容,可这笑容竟像是九
幽恶鬼,阴险恶毒,「开啊,钟爷。」丁寿说道。

  「对啊,开啊。」

  「快点开,老子还要继续那。」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输不起了么。」周围跟宝的人纷纷起哄。

  钟四手哆哆嗦嗦按在色盅上,无力揭开。

  这时两排打手蜂拥而入,众人看形势不好闭了嘴巴,杜三魁排众而出,「诸
位,今天本赌坊有事,提前关张,想发财的明天趁早,杜某这里赔罪了。」

  坊内众人都低头灰溜溜的出去了,只有那军汉李琮还杵在那里,丁寿问道:
「李兄,已赢了银子缘何不走啊?」

  「你为何不走?」李琮拨楞着脑袋问道。

  「恐怕人家不让我走啊,没准还得打一架。」丁寿笑道。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赢钱一起赢,架要一起打,有好处跟上,有麻烦拉稀,
老李我干不出那没屁眼的事。」

  话虽粗俗,却让丁寿感到一阵暖意,「好,有架一起打,你这朋友丁某交下
了。」

  杜三魁走近,「在下赌坊掌柜杜三魁,朋友哪条道上的,亮个万儿。」

  「无名小卒丁寿,不值一提。杜掌柜有何见教?」丁寿道。

  「丁朋友来砸杜某的场子,不知受了何人指使?」杜三魁道。

  「这话从何所起,赌场无父子,赢了开心,输了窝心,各凭本事,难道这富
贵赌坊只能输不能赢么。」丁寿道。

  「牙尖嘴利,待会儿不愁你不说实话。」杜三魁示意手下人上前。

  「谁敢!」李琮抽刀在手。

  对于这样的低级军汉,打手自不在意,一拥而上,李琮乃是沙场上打生打死
出来的人物,手上功夫都是实用,绝无花哨,左劈右砍,已将几名打手放倒在地。

  杜三魁眉头一蹙,伸手向李琮抓去,丁寿张开折扇一档,杜三魁反手欲拿丁
寿手腕,丁寿不避不闪,小指微翘,杜三魁手再向前,宛如把自己脉门撞上去一
般,只得回手撤步。

  杜三魁凝视了丁寿一下,揉身而上,双手翻转擒拿,钩锁拿抓,尽向丁寿关
节穴道招呼。

  丁寿屹立不动,没拿扇子的一只手信手挥洒,将攻势随手破解,七八招一过,
嗤笑一声,「原来是杜掌柜出身少林旁支,不吃斋念佛反倒开起赌坊来了。」

  杜三魁心头骇然,他是少林旁支韦陀门弟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当不给门
派长脸,平日里甚少出手,即便今日也是六合拳也是夹杂在猴拳之中,没想到不
到十招就被人看破行藏,这小子必然师出名门。

  自己全力抢攻,对手一只手就能应付,杜三魁自愧弗如,感觉便是帮中左总
护法也未必能如此轻松胜过自己,退出圈外,喝住手下,道:「公子好手段,恳
请后院用茶,杜某愿交下您这位朋友。」

  「恭敬不如从命。」丁寿拱手道。

  随即带着李琮步入后院,杜三魁着人备下酒席,席间不住逢迎,套丁寿师门,
怎奈丁寿自知师门关系甚大,莫说武林中人,就是朝廷方面也是一大麻烦,绝口
不提,只是和李琮不住盘道,李琮平日里那有如此口福,酒到杯干,大快朵颐,
直赞丁兄弟够朋友。

  见套不出话来,杜三魁道:「丁公子有如此功夫何不在江湖中闯一番事业,
可有兴趣加入敝帮?」

  「不知贵帮何名?」丁寿好似有些兴趣。

  「敝帮之名乃」天幽帮「,杜某忝为幽堂堂主。」杜三魁得意道。

  丁寿记起野店曾听商六等人盘道的话来,「贵帮帮主莫不是司马潇?」

  「正是,本帮帮主正是有」潇潇公子「之称的司马潇,原来公子也曾听闻。」

  「天地藏幽冥,青衣满江湖。自是听闻,只是在下离家日久,亟需返家,待
来日有缘,自当拜会司马帮主。」丁寿笑着推脱道。

  「也好,帮主上月开始闭关,出关也要等些时日,待来日杜某再代为引见。」
杜三魁看今日收揽无望,也不在强求。

  宴席结束后杜三魁将二人所赢银两换成银票交付二人,又另送上二万两作为
丁寿回家程仪,出门丁寿便将那二万两交于李琮,道:「十赌九骗,兄长等心意
是好的,可将这些银两交于袍襗,作为生意本钱,赌坊之地莫要再踏入了。」

  李琮感激的很,赌咒发誓绝不入赌场,今后他们一班兄弟的命就是丁寿的,
水里来火里去绝不皱眉头。

  别过李琮,回到酒肆,美莲母女见他惊喜不已,看她二人窘迫样子再瞧瞧守
在一边的店家,想起自己走时忘了结账,这店家估计把这两人当成了吃白食的,
不由好气好笑,甩手扔了十两元宝,带着二人寻处客栈住下。

           ************

  屋外风声潇潇,月上柳梢。

  室内春意浓浓,水乳交融。

  进了客房丁寿就大剌剌的在榻上坐下,看着局促不安的母女道,如今你们都
是我的人了,总该知道怎么伺候主人吧。

  蕊儿怯生生的站在母亲身后,美莲闻言已知其意,虽说早就想到与人为奴要
被主家沾手,可这样在女儿面前毕竟有些羞意,到底是曾经抛头露面开店的,稍
一犹豫已经做了决断,眼前公子出手阔绰,若是能得看重,女儿也是有了一个好
归宿,于是点头称是。

  带着女儿走上前来为丁寿宽衣,解开腰带,昂然怒龙一下弹了出来,险些打
在美莲脸上,旁边蕊儿捂住小嘴,好奇的看着这奇形怪状的东西,美莲也是心中
讶异,公子年纪不大,物件却是不小,赛了自己丈夫两个都不止。

  丁寿不管不顾,自修习天魔策来,欲望大增,不能强行压抑,一手按住美莲
螓首向自己胯间凑来,一手揽过蕊儿亲吻,蕊儿娇羞闪避,美莲见状劝道:「蕊
儿听话,难得公子心善,收留我们娘俩,要知恩图报。」

  蕊儿闻言顺从起来,美莲俯下了身子张后将菇头含在口里,用力的吮吸起来,
樱唇难以将菇头包裹住,只好不住的菇头的边缘处摩擦着。

  毕竟良家女子,她的口技莫说瑞珠,连三娘都有不如,因为牙齿总是磨的菇
头有点痛,丁寿一手掀开了她的粗布衣服,然后穿过肚兜伸到她的胸前,摸着那
对丰满的乳房,手指在乳头上玩弄着。

  她的皮肤摸起来虽不细嫩,也许时常劳作的原因却很是紧实,摸起来更是过
瘾,丁寿开始还是轻轻的揉捏,但是后来随着下身快感增加却是用力的掐,但是
她却一直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还是勤奋的吮吸着肉棒。

  丁寿含着蕊儿香舌,手向下从裤腰伸入到美莲臀上,她抬了抬身体让丁寿摸
起来更方便,丁寿手指在她的菊蕾上按了几下,然后又延着股沟摸到了她的蜜穴
口,阴唇上还是干涩的,中指又往里插了一点,总算摸到了一丝潮湿,按在那一
粒相思豆上,内劲透体,还含着肉棒的美莲鼻腔中发出「唔」的呻吟,身子抖了
几抖,泄了身子,丁寿感到几根手指都被淋湿了。

  蕊儿看到娘亲的样子身子都哆嗦起来,丁寿松开雀舌,解开她的粗布衣裳,
露出少女的娇躯,胸前蓓蕾不大,不足一握,小腹紧实,皮肤光滑,阴部寸毛不
生,腿间一条细缝,紧紧闭合,「多大了?」丁寿逗弄着两粒樱桃问道。

  「十四。」蕊儿嘤嘤的道。

  此时美莲好不容易将菇头都含在嘴里,两只玉手在棒身来回套动,见状吐出
巨物道:「这丫头难得生的好皮囊,若有幸为公子生个一儿半女的,也是她的福
分。」

  丁寿闻言知其意,「果真如此,爷就给她个名分。」

  美莲听了大喜,拉着蕊儿要跪下磕头,丁寿只是将肉棒挺到两人脸中间,美
莲让出菇头,自己伸出舌头不断舔弄棒身,蕊儿更是不会,只是轻轻地用牙齿啮
咬着紫红菇头,雀舌儿来回扫弄着。

  丁寿舒服的要死,伸手将美莲拉起,脱掉她的布裤,伸手一推让她跪伏在床
榻上,把玩了一会儿那毛茸茸的阴部,随即腰身一挺,直插最深处,美莲一声闷
哼,头都被顶到了床尽头,还没来得及适应大家伙,便被一阵狂暴的抽插带到了
九霄云外。

  蕊儿站在床头捂住小嘴,看着公子骑在母亲身上不住挺动,母亲脸上露出的
迷醉与满足从没见过,好像怕发出声音用牙齿紧紧咬着衾被,只剩下鼻腔中「嗯
嗯」的声音,不一会又听到了「唧唧」水声,循声看去,公子那条粗壮肉棒在母
亲穴内来回进出,带出不少汁水来,忽听母亲「噢」的一声长吟,瘫软了下去,
公子抽出巨棒,正看着她。

  丁寿刚刚初试天精魔道,美莲阴关便应声而破,些许阴元对他功力只是小补,
但若不元阳回入,恐彻底伤了身子,眼见美莲不堪征伐,转身将蕊儿抱起,放在
桌子上,顾不得她害羞,将肉棒抵在无毛嫩穴上,一阵研磨,轻轻地挺入,稍进
一部分便受到了阻碍,处子蜜穴的挤压让丁寿舒爽难耐,大力一挺,「啊——」
蕊儿发出了一声惨叫,眼泪也跟着冲出了眼睛。

  「没关系,一会就不疼了,还很舒服的。」丁寿双手在蕊儿的阴部轻轻的抚
摩着,肉棒慢慢的抽动,马眼内吐出丝丝真气刺激着蕊儿穴内深处,丁寿低头看
拉出时候蕊儿阴道里鲜红的嫩肉都会向外翻出,血水跟着流出。

  丁寿更加缓慢的抽动,丝丝天魔真气由马眼内渗出蕊儿被那股热气刺激的穴
内阵阵骚痒,处女的羞涩一扫而光,她在那里快速的晃动着自己的腰,屁股开始
跟着挺动,她的阴道很紧,丁寿只觉肉棒里的血液进入时都会被她的嫩穴压迫的
集中在根部,拉出的时候则聚集在菇头上,双手爱怜的抚摩着她的一对蓓蕾,加
速抽动,感到穴内一阵抽搐时,运转天精魔道,蕊儿一阵哀鸣,处子元阴已被丁
寿收入丹田,随后放开心神,大力抽送,在蕊儿第三次高潮时,滚滚热精连同他
精炼元阳射入蕊儿体内,射了几下后又用功锁住,转身将榻上美莲转过身来,挺
入身体,将剩余热精射入她体内,弥补阴关被破的损伤,随后将蕊儿也抱了过来,
左拥右抱,大被同眠。

             第十章、物是人已非

  残阳,古道。

  一马三骑,蕊儿在前,丁寿居中,美莲在后。

  莫要问为何不是三匹马,如今丁寿一手拿着缰绳,一手伸入蕊儿下衣内玩弄
那无毛肉缝,自己的硕大阳根顶着蕊儿小小翘臀,身后美莲一双丰乳紧靠着丁寿
背后,双手环抱着的是那巨物根部,不住按摩套弄,丁二爷傻了才会多弄两匹马
呢。

  三人一路荒唐,半路听闻弘治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守制三月,举国发丧,
驿道上人马络绎不绝,只得改走小路,行到宣府已是开春,丁寿熟门熟路,领着
二人直奔丁宅。

  来至城南自家宅前,丁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丁宅大门廊柱油漆斑驳,
推门而入,庭院内杂草丛生,丁寿心中彷徨,不知家中出了何等变故,高声喊道:
「有人么?」

  喊了数声,内宅传来慌乱惊恐的女子声音,「有,有人,大爷,这两天手头
不便,改日一定把债还了,还请宽限几日。」

  应声走出一名妇人,布衣钗裙,体态风流,却不正是倩娘。

  丁寿见了倩娘想起那晚不由有些尴尬,「倩娘,是二爷我,大哥大嫂他们好
么?」

  「天啊,二爷回来了,夫人,夫人,二爷回家了。」倩娘不顾失态的上前挽
住丁寿,引着向后宅而去。

  丁寿回头看了看美莲母女,二女也跟在后面。

  来至后堂,只见了大嫂月仙及婢女小桃,自家大嫂脸上再无往日自衿,满脸
欢喜道:「叔叔回来就好了,家中总算有了男人了。」言罢泪水已涌了出来。

  「大嫂莫要悲伤,家中到底出了何事?」

  「一言难尽啊。」月仙坐在桌边,将丁寿走后这三年的事情讲述起来。

  说起来事情真与丁寿有关,那一夜丁寿逃走后,家人寻觅不见,柳飞燕当即
要出门找人,丁鹤熟悉自家师妹脾性,真担心被她找回来的弟弟身上少点东西或
多几个窟窿,好说歹说由他出门寻找,由柳飞燕护持家中,原说最多三月就能返
家,谁知一走大半年,渺无音讯,随后柳飞燕出门寻找他弟兄二人,结果也是泥
牛入海。

  「那家中也不至沦落至此啊。」丁寿自晓自家事,家中积蓄应有千两以上,
还有酒坊等产业,三年何以破败到这般模样,如今屋舍完好,也不像是遭了祝融
的样子。

  闻言月仙一声长叹,倩娘掩面,倒是小桃接口述说,本来家中作坊生意都有
熟悉伙计照料,一切运转正常,两年前鞑子叩关,恰巧袭了收购蜀黍的伙计,四
下收购的蜀黍被抢了不说,还伤了好几条伙计的性命,赔了银子准备再拿出本钱
收购,可王六那家贼卷了家中细软银两跑了,把自家浑家都撇下不顾,屋漏偏逢
连夜雨,城内龙凤酒楼的店主李龙又拿出了一份丁鹤签名的契约,说是年前将丁
家酒坊及「刘伶醉」的秘方以五千两银子卖与了他,如今丁大爷杳无音信,只好
来找家人收账。

  「呸,无耻。」丁寿将手中茶杯捏的粉碎,自家酒坊秘方大哥看得一向很重,
怎会在出门寻人时突然出售,且李龙早不来收账,偏赶上丁鹤失踪,伙计携款私
逃时来收,摆明伪造契约,夺人家产。

  「那秘方?」丁寿问道,虽说丁鹤几次想要传授给他都被他嫌麻烦拒绝了,
但那毕竟是丁家祖传之物,担心已落入人手。

  「还在我这里,毕竟是丁家之物,你兄长离家时交于我保管,你兄弟二人不
在,断不能流于外姓。」说着月仙转身从衣内取出一张信笺,欲交于丁寿。

  丁寿看着那似有带着淡淡体香的信笺,心中感动,抬手拒回,「此物还是嫂
嫂保管,待大哥归家再交于他,后来事情又如何?」

  正是仗义每多屠狗辈,丁寿平时结交的那些无赖军汉闻听丁家生变,都跑了
过来,在江三带领下起哄架秧,糊弄走了李龙,总算是太平了一阵子,可是一年
前李龙走通了宣府巡抚府中的门路,将那批闲散军汉抓了一批,打了一批,李龙
又开始抖了起来,只作价五百两收了酒坊,月月带人上门讨要秘方,月仙等人散
了家中仆役,只有小桃和倩娘二人说无处可去,愿意留下陪同夫人,三人只靠典
当家私过日,如今家中已无值钱物事,柴米油盐只靠赊欠过活,可谓受尽冷眼。

  几人正唏嘘不已时,丁寿脸色一变,只听外面有人喊道:「丁家娘子,我等
又来了,今日要么交出秘方,要么还钱,不可再拖延了。」

  三女听得花容失色,丁寿淡淡道:「既然来得巧,嫂嫂就随我一同出去会会
这位李老板。」

  几人还未到中庭,那边人已不客气的冲了进来,一个商贾模样的人当先,旁
边还陪同着一名军官,身后是几名伙计和军汉跟随。

  那商贾叫道:「丁家娘子,今日我可带着营里的郤把总来的,你不给我面子
也得给把总大人面子,他们当兵吃粮的脾气可不是像我一般好的。」

  言毕才发现丁寿,「这位是——?」李龙与丁寿并不熟悉,丁寿还在街上厮
混时倒是去过龙凤酒楼几次,不过李龙犯不上跟这混小子套交情,远远寒暄过几
句,那时丁寿还小,如今三年过去,丁寿身量见长,因修炼天魔策气质也隐有变
化,只是如今功力不深,不太明显,李龙也不像三女一般与丁寿熟识,一时倒认
不出来。

  「李老板请了,在下丁寿,多年不见,李老板财源广进,敛财有道。」丁寿
道。

  「哦,哦,原来是丁二爷,失礼失礼。」李龙先是一阵尴尬,随即展颜,走
了巡抚大人的门路,现今已是铁案,莫说丁二,就是丁老大回来,也只有认栽。

  「二爷,吾与你家大爷的生意想必已经听闻了,不知二爷能不能做的了主给
兄弟个说法?」

  「听倒是听说了,但不知李老板要什么说法?」丁寿轻搓着手问道。

  「简单,只要交出秘方,如果丁家是想反悔的话——,大家乡里乡亲的也不
是不可以,只要赔银子一万两,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公道,真是公道。」丁寿击掌道,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沓银票,一张一张的
展开,身后几女小嘴已张的老大,李龙和郤把总一干人舌头都伸出来了,每张都
是一万两,京城四通钱庄的票号,两京十三省的分号见票及兑,这小子挖了银矿
么。

  丁寿点完银票,在李龙等人要凸出的眼珠前又把银票揣到了怀里。

  「丁二爷你什么意思?」李龙眼里都快伸出一双抓银子的小手了。

  「没什么,钱多了没事想晒晒。」丁寿漫不经心道。

  「你小子是想拿兄弟们寻开心,那老子告诉你是找错了人。」郤把总的手已
经握在了刀柄上,财帛动人心,他心里已经在打算给这小子按个里通外敌的罪名
了。

  「你是郤,郤把总是吧,来来,二爷有好东西给你看。」丁寿道。

  李龙看着郤把总走到了丁寿跟前,丁寿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样东西,李龙感觉
眼花了,他仿佛看见郤把总哆嗦了一下,跪倒了地上。

  郤把总脑袋上的冷汗涔涔的往下淌,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自己是猪油蒙了
心帮李龙这小子出来逼帐,结果得罪了东厂的人,这帮杀人魔王吃人不吐骨头,
现在郤把总想的是怎样能保全自己妻儿老小,不,还有的是把李龙这个杂碎剁了
喂狗。

  「哎,把总大人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丁寿搀起郤把总,「不过是一些
邻里纠纷,把总大人何必看得这么重呢,在下担不起。」

  「大人说是邻里纠纷?」郤把总唤起了希望,只要不往谋逆上牵扯,自己一
家老小还有机会保全,「那大人的意思如何解决?」

  「李老板不是说了么,赔一万两银子就算了。」丁寿很是大度。

  李龙刚要开言,郤把总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将李龙踢得仿佛滚地葫芦,
「大人开恩,按你自己说的办法来,不要给脸不要脸。」

  李龙好不容易倒腾过气来,「巡、巡抚大人那……」

  「啪」的一声,郤把总刀鞘就抽到了李龙嘴上,半嘴碎牙混着鲜血喷了出来,
惹得那几个女子惊呼出声。

  郤把总着人架起李龙,「赔银子的事包在属下身上,请大人放心。」

  丁寿仰头看天,「三天。」

  「是」郤把总俯首应道。

  「好像我有几个弟兄还在牢里……」

  「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郤把总带着人告辞退出,李龙幽幽醒转,一见郤把总在身边,吓得一哆嗦,
差点又要晕过去。

  「你等老子把话说完再晕,三天之内凑一万两给人送来,只能多不能少,前
些日子抓那些闲汉,还在牢里的放出来给人赔酒压惊,打了的给人汤药费,你占
人的酒坊利索点给退回去……」

  李龙嗫喏道,「哪有那么多银子?」

  「把你妹子卖了也要凑,你知不知道老子为你担了多大干系,你还敢攀扯巡
抚大人,知道你走通了巡抚大人小妾的门路,可今天这事要是巡抚大人知道了你
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龙吓到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郤把总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东厂!」

  瘟神送走,丁宅里一片欢声笑语,丁寿将银票分了一半给月仙做家用,月仙
推辞不过收下,摆酒为丁寿洗尘,如今家中人口不多,丁寿让大家全都入席,席
间诸人询问丁寿给郤把总看得是何物事,丁寿只是笑而不语,大家也就不再追问,
直到张灯时分,才散席回屋。

  更阑人静。

  月仙心中有事,辗转难眠,思定还是趁今夜把事情挑明,起身取了纱裙系了,
上身穿件小小短衫,走到外间小桃铺边,看她酒醉不醒,开了房门向丁寿房走去。

  丁寿听见声响,料是美莲母女之一,有心作弄,遂脱得精赤,面朝着天,即
装睡熟,只是那一个东西,枪也一般竖着。

  月仙来至门前,见门扉虚掩,月影下照见二叔那物,有八九寸长,就如铁枪
直挺,吃了一惊,心中想道:「这般小小年纪,为何有此长物。自个丈夫,都不
如他的这般长大。」

  久旷少妇心中一动了火,下边水儿流将出来,心中事也都忘了,夹了一夹腿
要回房,心中却又按捺不住起来。想一想,叔嫂通情,世间尽有,便与他偷一偷
儿,料也没人知道,况他睡熟之人,我便自己悄悄上去,试他一试,将他此物,
放在里边,看是怎生光景,也不算误了贞洁。

  只因月仙是个青年之妇,男欢女爱食髓知味,偏偏丈夫失踪三年,今夜借着
酒兴,一时情动了,便不管不顾,走至床边,悄悄上床,跨在丁寿身上,扯开裙
子,两手托在席上,将肉棒一凑,一来穴中有了水,滑溜的一下凑了进去,感觉
果然比丈夫大不相同,那阳物如火一般的热,涨的心儿直发酸,引得身子狠狠套
了三十馀下,十分爽利,想起前言,没奈何将身子翻到床边,正要下来,丁寿原
本装睡,发现是月仙时已然不及,刚刚几下已将自家火儿勾起,眼见人要离去,
心下急了,怎肯放她去,一骨碌翻身,把手搂住,分开两股,送将进去,假意儿
叫到:「美莲你个浪蹄子,今日为何这般凑趣。」

  月仙听得叫美莲,心下想到:「好了,这黑地里认我做美莲,凭他舞弄,待
事完回去,倒也干净。」

  即把那柳腰轻摆,两足齐钩,不敢出声,只是随着抽送轻轻低吟,把脸儿藏
在衾被里,只求快些完事,原以为他年纪轻,纵然有好宝贝,也不过是程咬金的
三板斧,耽误不了许久,却恁地小瞧了丁寿,且不说天精魔道,单是天魔极乐的
销魂蚀骨就不是月仙这良家女子能够经受。

  丁寿伸手解开月仙身上小衣丢在一旁,双手按在椒乳上一阵揉搓,坚挺的肉
棒狠狠插入,撞击阴唇发出「啪啪」的响声,月仙从未被这么折腾过,虽把呻吟
压抑在喉头但身体却极淫荡的迎合撞击,屁股吻合著肉棒的抽插起伏,丁寿脑子
里浮现的是当初被月仙罚跪祠堂,厉行家法场面,心中充斥了报复的快感,抽插
得十分狠,近乎疯狂,月仙可就惨了,自家丈夫从未如此勇猛,每次撞击都好像
身子要散架了般,感觉到丁寿坐起,将自家两条腿扛在肩上,下身更有力的涌入,
直感到一下子捅到了嗓子眼,身子一颤就泄了一次。

  丁寿偏头舔着架在肩膀上结实饱满的长腿,缓缓的九浅一深,不一时又将月
仙情欲挑起,她将双腿高高举起,秀美的双足紧紧勾住了他的腰背,恨不得将自
己美艳的少妇身子在他怀里揉碎,丁寿狠顶了几百下后却松开了她,将她翻过身
来跪趴在床头,抓住月仙的屁股在后面用劲抽送,月仙感到一阵羞愧,这姿势与
街边的猫犬相似,却不敢出言,把她的身体固定成跪姿时自己还在配合,渐渐身
上快感升起,翘臀不住后耸迎合撞击,感觉到每次肉棒插进,都有一股吸力,突
然身体里的肉棒胀大了许多,猛地插进了穴心深处,月仙嗷的一声瘫软在榻上,
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跟着流出来,瞬时又被大宝贝吸的干干净净,月仙趴在榻上
呼呼娇喘着,觉得身子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道,可是下身的那处坚挺又开始轻
轻挺动。

  「小郎,嫂嫂真的不行了,饶了我吧。」月仙脱口哀求道。

  出言后惊觉不对,丁寿已经伏在她裸背上,「原来是嫂嫂啊,怎么是你?」

  「我……」月仙张口无言,扭头看丁寿一脸坏笑,羞恼道:「你早就知道了」

  「嫂嫂这样的身段,哪是别人能有的。」丁寿轻咬着月仙耳垂,一手轻轻从
她肩膀往下抚去。

  「嗯……,都这时候了,还叫人嫂嫂?」月仙轻哼道。

  「恕罪恕罪,小生这就开始赔罪。」丁寿说着抱住圆臀继续抽动。

  「别,叔叔,不,寿郎,奴家真的不行了。」月仙哀求道。

  「这是为了你好,你刚才阴元泄出,亏了身子,若不经元阳回补,恐落下隐
疾。」

  「可,可奴家真的受不起了。」月仙求饶道。

  见月仙果然不经征挞,丁寿暗道晦气,死老鬼害人不浅,这天精魔道不自觉
就行运转,自己奇经八脉已通,这些女子无内力根基,助益不大,如今反倒是作
茧自缚,搞得自己不上不下。

  正想着是不是去找美莲母女消火,听月仙道:「小桃,寿郎可以去找小桃。」

  丁寿听了一愣,这小桃可是大哥的通房丫鬟,旋即放下念头,如今连正房夫
人都上了,还在乎多办一个丫头。

  也不着衣,抱起月仙,到了正房内室,见小桃还在沉睡,将月仙放在里屋床
上,出来挨了小桃躺下,小桃身上只着了一见肚兜,许是饮酒的关系她的身子很
热,混着体香刺激的丁寿更加坚挺,摇了摇小桃不醒,无法只好采用侧卧,贴着
她滚烫的屁股在肉棒抹点口水放在穴口摩擦了几下,顾不得小桃的感受,虽然穴
内的淫水不够多还是强行把肉棒刺了进去。

  小桃酒量本就不好,今天高兴喝得过了量,朦胧中觉得有个男人翻身爬上她
的床,把肉棒放在自己穴口摩擦,初时以为是做梦,梦到了丁鹤,三年来这样的
梦也不是没做过,当肉棒刺进深处的时候立刻感到下身一阵真实的疼痛,小桃方
才醒悟今天绝不是梦,这宅里只有一个男人,丁寿丁二爷。

  小桃浑身一震,酒劲吓醒了一半,想挣扎起来阻止,但浑身哪还有力气,脑
里乱糟糟的,想出声阻止,想着里屋还躺着自己小姐,看到二人后该怎么收场,
不比三年前,如今一家人全都指望着二爷,若是他再负气出走,想想近年来自己
主仆过的日子,心有余悸,反正自家做奴婢的,既然主子动了淫心,自己就舍了
身子陪他罢了。

  丁寿侧躺着把肉棒缓缓的戳进小桃穴内,小桃身体左右轻微扭动更是激起无
限欲望。抽插了一、二百下觉的不爽利,直过身子,正面压上小桃,将菇头再次
对准穴口,屁股一压,刺了进去。

  涨的小桃「唔」了一声,顺从的双腿搭在丁寿的屁股上,细腰轻扭,迎合着
丁寿的抽插。

  丁寿看着小桃蓝底滚边的肚兜,上面绣着一对并蒂莲,随着抽动那对莲花仿
佛在水波上起伏波动,抬手扯掉露出下面一对玉兔,张嘴叼住一只玉乳,大口地
吸咬着,腰身不停地上下起伏,阳根在小桃蜜穴中进进出出,就像活塞一样,出
入之间带出了大量晶莹的淫水。

  不知不觉中丁寿加大了抽插的力度,仅是临时搭起的床铺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吱嘞……吱嘞……」地发出了声响,阳根和腔道快速的摩擦带来强大的快感,
喘着粗气,丁寿身子上下起伏,狠狠地撞击着小桃娇柔的身子。

  小桃在丁寿的抽动下娇喘吁吁,挺动小巧的屁股迎合,盏茶时间不到,「麻,
麻,不行了。」身子一阵急颤,软了下来。

  丁寿拔出肉棒,一直被堵在蜜穴内的淫水淅沥沥流到外面,又滑过暗红的菊
穴,滴在白色的床单上,湿湿的一片。

  丁寿知道小桃已经泄了,可他却还在兴头上,依然坚挺粗壮,揽起小桃,向
里屋榻上一扔,一下子小桃被摔醒了,看着挺着肉棒不断走进的丁寿,开口欲叫,
却被人捂住了嘴巴,小桃扭头,自家的小姐同样一身赤裸疲惫的看着她。

  小桃明白了,暗思自家反正是小姐的陪嫁,自然事事都要随着自家人,何况
刚才的滋味以前从没尝过,直觉的死了也值。

  丁寿偏头看看月仙又看看小桃,俩人羞涩的都把背脊对着他,虽然二女共夫
不是初次,但眼前人毕竟不是自家丈夫,还是羞愧难当。

  丁寿饶有兴致的用手去抚摸俩女的屁股,俩人都不约而同的颤抖。丁寿大感
有趣,把嘴伸到月仙的肉阜上舔弄起来,故意要让小桃听到所以舔得很卖力。小
桃听着自家小姐哼哼哜哜的呻吟,屁股又被二爷的手指上下游走,心里是又惊又
羞,淫水又缓缓流出。

  丁寿尽量把下体摆正,强行把小桃的头按在自己肉棒上套弄。

  小桃羞得无地自容,却不得不受摆布。初时不敢看小姐的胴体,但耳边不时
传来享受的浪语,嘴巴也卖力的吞吐起来,一只手悄悄伸进自己穴里抠挖。

  月仙被舔得春心萌动,听着丫鬟为丁寿含棒发出的声音自己也被刺激得浑身
燥热。

  丁寿令俩女并排跪在床上撅高屁股,将肉棒轮番插进去。

  眼前的肉体一具肤色白晰一具颜色稍暗,一个是光滑细腻一个是紧实有致,
不同的感受把他的肉棒刺激得坚硬如铁,不一会两个屁股就被撞击出一片红色。

  又让小桃仰躺,月仙坐在她头上享受丫鬟舌头的温柔,自己跪坐着抓起小桃
双腿把肉棒狠命捅进去,头伸过去叼住月仙的乳房大力吮吸。

  操弄一番后又靠在床头让俩女舔舐那根肉棒,两女赤裸相向早已认命,两张
嘴把肉棒舔得通体晶亮,时不时舌头还互缠在一起。初时的矜持都消失了,就这
样三人轮番大战,赤条条的肉体沾满了三人的体液和乱七八糟的淫水。

  丁寿将二女操的连泄数次精疲力竭后终于把精液喷洒在二女腔内,左拥右抱
搂着一主一婢两具肉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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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情亲见君意

  次日大早,丁寿醒来,见榻上二女玉股相交,尚自熟睡,微微一笑,想起自
家衣服不在这里,连忙出屋。

  屋外美莲母女正在打扫院落,一见丁寿裸着从正房内走出,蕊儿惊讶的长大
了嘴,美莲先是一愣,随即低头道:「公子且穿上衣物,春日风寒,莫着了凉。」

  些许春寒对丁寿自是无碍,丁寿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走过去掐着她的肥臀
道:「你不问爷昨晚干什么了么?」

  美莲红着脸道:「这是公子爷的家里,爷要干什么,想干什么,想怎么干,
自是随着爷的意思来,奴婢哪敢过问。」

  她的回话惹得丁寿心里直痒痒,不错,爷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懒的急着穿
衣服了,「昨晚为什么没来找爷?」

  「昨晚倩娘姐姐拉着奴婢话家常,直到三更多天,怕公子爷睡了,没敢打扰。」
美莲低头回话。

  「哦,她现在在哪?」

  「天刚破晓的时候倩娘姐姐说要做早饭,现在应在灶房。」

  「知道了,你们忙去吧。」丁寿回屋披了一件袍子,松松的系上腰带,也不
着里衣,直奔灶房。

  灶房内,倩娘正在蒸馒头,热气弥漫,倩娘不住抹去额头汗水,费力的将一
笼笼的蒸屉放在灶上,丁寿斜依着门,看着倩娘忙碌,眼中浮现出那一夜水气氤
氲倩娘出浴的情景,也不再耽搁,一步冲上,从后面抱住了她。

  倩娘一惊,回首看是丁寿,「二爷,你做什么?」

  「你说呢,自然是做三年前没做完的事。」丁寿轻嗅着倩娘颈间香气,胯下
肉棒已经抬头从袍子中顶出,顶着倩娘肥厚臀沟,不住研磨。

  「嗯……二爷,不可………」倩娘一早在灶房忙里忙外,衣衫穿的单薄,裙
下连长裤也未曾着,宝蛤清楚的感受到丁寿的坚挺壮硕。

  丁寿手从她的衣下伸入,摸着那肥美圆润的豪乳,肉棒感受道蜜穴内传出的
阵阵热气,难以抑制,将倩娘推到在灶台上,长裙也不脱,从后面直接掀起,就
要挺入。

  「二爷……,」倩娘一只手按住灶台,撑着自己身子,因圆臀被丁寿按住,
只得转过上身,用另一只手推搡着丁寿,「不可………」

  丁寿喘着气道:「你,不愿意。」

  倩娘愣了下,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想自己命苦与人为奴,好不容易嫁了丈夫,
以为此生有了依靠,丈夫却卷了主家钱财独自私逃,丝毫不念多年夫妻情分,如
今这身子主家想要,就给了吧,权当赎罪了。

  丁寿良心还没全喂了狗,见人流泪,心中软了,道:「你若不愿就算了,莫
要哭泣。」

  「不,奴婢,愿意。」倩娘低声应道。

  闻言丁寿自不客气,握住两边臀瓣,顺着菊蕾向前探摸,中指按在那一粒相
思豆上,她双腿一紧夹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仍在捻捏,酥麻感直穿她的全身,
呜咽声从她压紧的喉咙里传出,眼角泪水和穴内汁水一同流下。

  丁寿挺着肉棒在她的腔口摩擦,双手分开她的短袄,从肚兜内伸入揉捏她那
两团松软的丰胸,渐渐她的身子开始热起来,他抽回双手按住她的丰臀,双腿将
她的双腿拨的更开,缓缓的将肉棒塞进她的身体里,层层叠叠的嫩肉紧实的包裹
起来,倩娘的每一下抽搐,都带动穴内好像千万条蚯蚓在肉棒上来回爬行,勾的
丁寿身子一颤,这是捡到宝了,倩娘竟是十大名穴中的「重峦叠嶂」,兴奋的俯
下身子,冲破层层阻碍,将菇头顶在花心上,抱住倩娘抽送起来。

  倩娘随着抽动身子一下下耸着,每一次腔内被异物挤入,都舒爽的浑身颤抖,
压抑的呻吟声开始在灶房内飘荡。

  「嗯嗯……啊……二爷……,轻些吧……别那么大力了……」修长的双腿不
住颤抖,两手已扶不住灶沿,娇颜上红晕满面,迷蒙的眼神向后撇望着丁寿,微
微摇晃着屁股,迎合他的抽插。

  丁寿力量越来越大,刺激的她不能自已,「啊」的一声,肉棒周围猛地一缩,
层峦叠嶂一下收紧,吸吮的他脊椎发麻,险些射了出来,凝住心神,缓缓抽出,
拉出的肉棒弄得倩娘嗯的一声,只觉的下面空落落的,股间淫水不住滴落,若不
是丁寿抱着她的身子,只怕就要倒在灶上。

  丁寿喘了口气,将她翻过来抱起,放到了灶房内的一张桌子上,一把抓住她
的双腿高高举起,架在肩上,使她一下仰在桌上,一手扶正了阳根,对着那已经
娇嫩红肿的蜜穴,狠狠的刺了进去,嗷的一声,她的身子一下子绷紧,随着他身
子一起摇晃扭动,桌子被顶的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每一抽插都竭尽全力,抽时只留一个菇头卡在淫穴内,插时则尽根没入,
而且越插越快越插越猛。

  「啊,啊,啊,啊……二爷,轻些,插死我了,呀……」

  一道道褶皱裹得丁寿阵阵销魂,把她的双腿大大分开,拇指按在那粒红豆上,
一边揉弄一边抽插,弄得倩娘身子越来越软,只觉的穴心里酥麻难耐,不知道泄
了几次。

  丁寿狠狠捣弄了几百下,放松心神,将滚烫的阳精射到穴心里面,美得倩娘
浑身乱颤,跟着又泄了一次。

  「舒服么?」丁寿抽出,笑着问道。

  「奴婢从没有这么舒服过。」倩娘娇羞道。

  「比王六呢?」丁寿好胜心起。

  闻得自家丈夫名字,倩娘不由泪珠盈眶,那王六平日里行事只是趴在身上呼
哧呼哧几下就完事,哪有今日春情,倩娘不知自身异禀,只道天下男人皆是如此,
今日里才有真个快活。

  丁寿见她流泪,搂着她香肩道:「莫要哭了,我会待你好的。」

  倩娘将头靠在丁寿肩上,「二爷,奴家以后就靠你了,不求富贵,只望二爷
能记得奴婢,多加怜惜。」

  三日后,太白楼上,宾朋满座。

  宣府阖府的军余闲汉们似乎都跑到了这里,酒菜流水般送上,众闲汉划拳行
令,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有老顾客上门,都被店家挡了驾,道今日乃是丁家二爷答谢朋友,包了场子,
改日登门赔罪。

  丁寿端着酒杯从二楼雅间出来,向众人敬酒,有领头的叫道:「谢二爷。」

  丁寿摆手,「应该谢谢李掌柜。」

  众人哄笑,「谢李掌柜。」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引得街上行人侧目。

  李龙终是凑了银子登门赔罪,并交还酒坊,此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还留下
无穷祸患,李龙心中惴惴,丁寿倒是没说什么,只言请这阵子遭了罪的弟兄们顿
压惊酒,也就罢了,于是有了今天这一幕。

  端了杯子回到雅间,屋内几人都是平时交情深的,江三也赫然在座。

  丁寿将此番李龙赔的万两银子交于在座的诸位,请他们分发给手下兄弟,引
得席上众人交口称赞丁二爷豪气,反正慷他人之慨,丁寿自不会把事情做的小气。

  一顿饭直吃到张灯时分,众人才散了,江三挽住丁寿,似有话讲。

  丁寿看着江三胸前的犀牛补子,笑道:「还未曾恭喜哥哥高升。」

  江三苦笑道:「自家兄弟,说这些做什么,哥哥有事相求。」

  「但讲无妨。」丁寿正色道。

  「唉,」江三叹了口气,「哥哥要成亲了。」

  「恭喜啊,哥哥与玉奴嫂嫂总算修成正果,小弟一定准备份大礼。」

  「问题就是,成亲那人不是玉奴。」江三面带愧色。

  丁寿忙问端详,此事说来还真与丁寿有些关系,丁家出了麻烦后,江三阻人
闹事,那时江三已经升到把总,李龙不敢得罪,直到后来事情捅到巡抚衙门,宣
府巡抚车霆着人将江三传了过去,一顿训斥,还行了二十军棍,江三本以为仕途
已绝,不料想数月后车霆又着人传了他去,说是这阵子看他履历,杀敌勇猛,勤
于王事,是个可造之材,他有一外甥女名唤雨娘,尚未婚配,言非大英雄真男儿
不嫁,车巡抚欲将外甥女许配给江三,并保举他升守备一职。

  「哥哥我是想开了,咱们兄弟现在看似在街面上是一号人物,真正的大人物
只要一指宽的条子就能把咱们踩到泥里,大丈夫生不就五鼎食,死就当五鼎烹,
既然有了往上爬的机会,就得抓住。」江三狠狠的道。

  「那玉奴嫂嫂那里……」丁寿迟疑问道。

  「担心的就是那里,跟她说了这事,她没说旁的,就一句知道了就不再搭理
我了。我成亲后就要调去守备独石口,着实担心她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所以想
将她送到你那里去,请府上大夫人多加看照,不知可否方便。」江三说出了打算。

  「我这里没什么不便,三哥何时有暇将人送来便了。」丁寿说道。

  「多谢兄弟了,噢,还有,现今哥哥马上就是守备了,蒙巡抚车大人赐名,
希望哥哥我平日多读点书,文武兼备,取义彬者,文质备也,如今大号:江彬。」
江三喜道。第二日,江彬便将玉奴送来,三年不见玉奴倒还是风姿绰约,只是对
着江彬冷冰冰的,不愿搭理,江彬交代几句后便悻悻离开。

  月仙早从丁寿那里清楚了事情,安置好玉奴住处,又陪她聊了一阵解闷,最
后来到丁寿房中。

  丁寿一见月仙便伸手抱住,一双手上下摸索,弄的月仙娇喘吁吁,按住他的
手道:「寿郎莫急,奴有话要。」

  丁寿住手,歪头示意她说。

  「这些话本该前几日就说的,谁知被你这坏家伙耽搁了,这几日胡天胡地的
乱了章法,」月仙说着用手捏了下蠢蠢欲动的硬物,「寿郎,奴也不知那日你惊
走郤把总他们用的什么,只知道如今你是个有本事的,可否着力将你家兄长寻回。」

  丁寿闻言,捏着她尖尖的下巴道:「怎么,被我操的厌了,想大哥了」

  「没有,没有,寿郎莫要瞎想,只是他,他终究是奴的夫君,寿郎放心,即
便你家兄长回来,奴还是给你操的。」

  「呵呵,逗你玩的,自家的大哥我能不关心么,这两日我就要去趟京城,看
能不能借一些力量帮着找找大哥。」丁寿说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不说
那便宜大哥待自己一向不薄,就是江三一介武夫都知道权之妙用,如今自己身怀
绝技,为何不能虎跃龙骧,想起郤把总战战兢兢跪在自己面前的情景,权利,是
如此的诱人。

  月仙听闻丁寿要出门寻找自家丈夫,心中欣喜,张开红唇,将捏着自己下巴
的那只手的拇指含入嘴中,丁寿发觉低头看,自家那只手指被这少妇又吸又吮,
猩红的舌头不住绕圈缠绕,若是将手指换成其他物件,不知得怎样销魂。

  将手指抽出,把月仙放在地上,将螓首按向胯下,月仙自是明白什么意思,
玉指灵活的将他的腰带解开,裤子向下一撸,丁寿配合的抬起屁股,昂然之物霍
的蹦了出来,势头很猛,月仙一个不备,被打到了脸上,一声娇嗔,斜睨了他一
眼,张开小嘴舔舐起来,这几天的灌溉,月仙已经放的很开,玉手来回揉捏着两
个弹丸,另一只手上下套动,香唇裹着紫红菇头,丁香小舌来回扫动,那巨物被
舔舐的更加壮大,丁寿也不废话,拉起月仙,撕拉几声,便将月仙袄裙撕成几条
碎布。

  月仙要拦阻已是不及,嗔道:「嫌解衣麻烦就让奴家自己来,又不是不给你,
这么急色作甚。」

  丁寿淫笑道:「说了让你们在宅里不要穿里衣,操弄起来方便,你们不听,
只好发现一次撕一次,衣服都撕光了最好,连外衣都省了。」说完将月仙按到墙
上,抄起她一条丰满的玉腿,将他那条巨大坚硬的肉棒对准了她的御道,随后轻
轻一用力,刺入了进去。

  随后,他又将另一条腿也抄了起来。「啊……」,月仙一声惊叫,此时全身
都被丁寿举起,那巨物毫不保留的刺进她的身体,身体悬空,躲避无门,看着丁
寿那通红的眼睛,她只有横下心来硬撑了。

  丁寿不断的托举着月仙,待其落下时,虎腰猛挺,借助她下落的势头,他那
条粗壮硬长的肉棒一下便直接刺入御道最深处,操入了她那温暖丰厚的花心里,
菇头更是直接顶到了花心那团嫩肉才被挡了下来。

  刺的月仙又是一声惊呼,身子硬被刺激的弹了起来,但随之而来的也是更加
猛烈的刺入。

  「啪……啪……啪」两人下体相撞的声音是那么诱人心神,月仙心中大事已
定,极力奉承,不多时,她的叫声越来越紧,而她的御道的收缩也是越来越频繁,
丁寿知道月仙要丢了。

  于是,他加快了操动的频率,而且也相应的加大了操动的力度。

  「啊……呀……操死了呀……好呀……」

  「我就操死你好了,你这个淫妇,勾引小叔,还能浪成这样。嘿……」

  「是呀,啊……我是淫……妇……啊……叔嫂通奸……该浸猪笼」

  看着月仙不知所云的样子,他忽然转身,一边操动,一边走向正屋。

  「小姐,二爷,你们……」小桃看见她们两个的样子,羞的脖子都红了。

  「去,把倩娘和美莲娘俩都叫来。」丁寿吩咐道。

  小桃看看两人,跺跺脚,跑了出去。

  他将月仙放在了正堂桌上,双手插到她的腰臀间,猛地将大肉棒向前一刺,
同时双臂用力,将她的大屁股向自己这边使劲一拉,「啪」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同时却是月仙的惨叫:「呀……寿郎,操死奴奴呀……」

  丁寿已经不管她的死活了,他发了疯一般,操弄着胯下的妇人,而放她的桌
子也被摇晃的吱吱扭扭的乱响起来。

  「呀……呀……呀……又顶到了,啊……死了,死了,死了呀……」

  「操死你,就操死你,跪祠堂,行家法,我操死你,嘿呀……」随着丁寿的
爆喝,他攻击更加迅捷,挺动他那条巨物,在月仙的御道里穿进拔出,大菇头更
是像雨点一般击打在花心上。

  月仙双手扶着桌子边,猛然一阵回顶,一股冰凉的阴精从她花心深处飞洒出
来,淋在大菇头上。

  随之,这个人也虚脱了一样,软了下来。

  看到她泄了身,丁寿并没继续讨伐,而是抬头看着眼前的四女,命令道:
「脱光衣服,爬在地上,头顶着头,围成一圈。」

  四女没想到他竟提出如此淫荡的要求,一惊后,先是美莲解开了衣服,随后
倩娘松开了腰带,蕊儿由母亲帮着脱掉了亵裤,最后小桃将肚兜扔在了地上,四
女像母犬一样跪在地上,围成了一圈。

  俯视眼前的美景,丁寿当真是兴奋无比,眼前白花花的屁股或紧致或肥厚,
燕瘦环肥,他的欲火本来就在燃烧,被如此美景刺激的更是烈焰烧天了。

  他一声怪叫,扑向了眼前倩娘的大屁股,稍一瞄准后,便挺动肉棒操了进去。

  空气中只剩下男女淫乱的喘息声,和男女交欢身体的碰撞声。不知过了多久,
丁寿已经将蕊儿最后操晕了过去,但是他却还没有发泄。

  看着晕倒的五女,或躺或卧,都是叉着腿,腿间淫水将各自的耻毛都打湿成
一团,个个满脸春意,自豪的同时看着战意熊熊的小兄弟,苦笑不已,随着功力
日深,这精关越来越牢固,也不知死老鬼一个人闷在峭壁上五十年怎么创出这么
邪门的内功来。

  憋的难受,见桌上的月仙悠悠醒转,走过去将她拉到桌边准备再次进入,月
仙浑身酥软,推拒无力,忽然丁寿心生警兆,「谁在外面」,房门啪的被推开,
玉奴推门而入,丁寿暗道自己还是经验不足,操起来不管不顾,不会武功者到了
门前也是不知。

  「嫂嫂何时到此?」丁寿尴尬问道。

  玉奴粉脸儿桃红,双颊带醉,娇喘道:「小郎,你这样再干下去,会出人命
的。」

  她含羞带怯的缓缓走到身前,呼吸急速,若大的胸膛大起大落,也使得一对
乳房很有节奏也有规律的颤抖着,一双媚眼,硬是死盯着丁寿的胯下,太可怕了,
怕有八九寸长吧,像天降神兵似的,勇不可挡。

  玉奴紧张刺激的发抖,娇羞低唤着:「小郎,奴家来替她们。」

  丁寿看着玉奴,罗裙羞处已湿了一块,为难道:「如此对不起三哥。」

  「少提那没良心的贼汉子,如今搂着大家闺秀,哪还记得我这苦命人。」不
提江彬还好,说起来好似给玉奴一种鼓励,那丝娇羞也是不见,走向里屋床榻,
自行把衣服解了,往床上一倒,以手托腮,玉手一招,「小郎,来啊。」

  月仙本处于兵临绝境的时候,见玉奴出现,正是喜从天降,一推丁寿道:
「机会难得,还拿捏什么?」

  丁寿也因无法发泄,感到进退两难。月仙这一推,激发了兽性一样,顾不得
什么后果了。何况眼前人美得眩人耳目,肌肤细腻雪白,身材凹凸有致。

  他扑上床,捉住了她,勇猛的压在她身上。玉奴娇喘得主动索吻,胯间的水
沟津津的流着清泉,丁寿壮硕肉棒对着就是一顶,却是偏了,撞的两人私处皆是
一阵疼痛。

  「喔……小心点……」她的头部轻摇,发浪翻飞,这娇滴滴的叫声,使得丁
寿不再孟浪。

  他用阳根摩擦着穴口,慢慢的加重力度。

  「咯咯……哎……小郎……进去……哎呦……让它……去……我受不了……
不要再擦了……」

  他握着玉杵,对准了她的温柔乡,臀部用力的往下一沉,让它顺势的叩关攻
城,立即响起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啊……」

  玉奴急摇着头,一双媚眼已翻起死鱼白,银牙咬得吱吱作响,同时娇叫不已:
「好痛……哎呦……好痛……」

  她这时感到,插进来的不是江彬那种肉棒,而是根烧红的铁棒,硬生生的插
在里面,那股热,从花房深处散发到全身各处。热得难熬难受极了,但却也麻得
好舒服,好受极了。

  丁寿感到自己的巨棒插在这蜜穴内,被一层层肉圈紧包着,又暖又舒服,快
乐的魂儿都飞上了天。可惜才插进三寸多,他不敢再强行插入,万一插破了这口
锅,没法向江三交代。他只好轻轻的抽出,慢慢的插下,动作很慢,很慢,怕玉
奴受不了。

  「哎……哎……好人……好小郎……唔……就这样……我的好人……哎呦…
…轻一点……呀……我好痒……好麻,又好舒服好酸……」

  丁寿知道对方已进入了状况。他加快了速度,同时臀部也加重了力,一抽一
插之间,肉棒渐渐深入,直抵花心。

  玉奴不停的颤抖,一双皓腕连同两条玉腿,像八爪鱼一般缠住丁寿的后臀,
像要把他压入自己的娇躯中,与自己揉在一起似的。

  她粉脸含春,媚眼含笑,双唇轻抖。那模样真的勾魂荡魄,更使丁寿发疯,
他猛然抽出,狠狠的插下。

  「哎呦……好人呀……你碰着我的花心了……咯……咯……好舒服,人家要
……哎呦喂……要舒服死了……我的冤家……我的……」

  「舒服……好舒服……美……真美……哎呦……你用力干……人家愿意……
让你捣死……哎呦……美透顶了……」

  她粉腿乱伸乱缩,香汗淋淋。她的媚眼儿已经眯成了一丝。她舒服的周身的
骨骼,像是一根根在松散似的。

  丁寿的肉棒好像在一座火炉中似的,又紧又暖,又舒服,快乐得他叫出了声。

  「嫂嫂,你的小穴儿……真紧,好美……」

  「呀……呀……我的好……好人……」那淫荡的叫声,刺激得丁寿野性大发,
不再怜香惜玉,又何况他快乐得到了发狂发疯的地步了。他狠狠抽送,次次用上
实力,她紧抱着丁寿,用着低低的鼻音,梦似的呻吟。

  「哎……呦……我的好人……你要把人……死……人家……哎……呦……唔
……受不了……哎呦……人家要丢了……哎呦……人家真的受不了……要丢了?」

  「好嫂嫂……嫂嫂……你等等……」

  「哎呦……不能等了……喔……」她只知道拼命搂紧丁寿,阵阵快感的刺激,
冲袭她的全身,好像在大火中燃烧一样,快要被烧成灰烬了。

  她拼命的抬高臀部,使小穴与肉棒贴合得更紧密切,那样就会更舒服,更畅
美,同时没命的摇动摆扭着肥臀。

  「呀……呀……哎呦……」一阵阵兴奋的冲刺卷向她。她小腿乱踢着,娇躯
不停的痉挛。只见她一阵抽搐,双手双脚垂落在床上,她已昏死过去,一动也不
动的躺着,像个大字。

  「嫂嫂……嫂嫂……」

  她已气若游丝的呢喃。「好……小郎……心肝……真能干……」因太过舒服
得晕死过去了。

  丁寿又有股失去对手的失望,他正在兴奋头上,只要玉奴再坚持下去,一定
可以两人同时泄的,可是她已丢了,人也晕过去了。他再抽送下去,只有唱独脚
戏,那有多无聊。

  蓦地回过头来,正看见月仙侧躺在桌上,微笑的看着他。

  他翻身下地,来到桌边,把月仙搂住,玉杵朝着蜜穴,一下就挤压进去了。
这出其不意的袭击使得月仙才喔了一声,就被嘴唇堵在喉里。百十来抽后,便把
她推上高峰。

  「唔!唔!唔!」是从月仙鼻孔中发出来的声音。刚泄过一次后,原气还没
有完全恢复过来,又遭受一次鞭挞!

  「哎……喔……寿郎……你太强了……怕……怕以后会……会被你…操死…
好舒服……又舍不得你……」她竭意尽力的承欢。

  顿饭光景,月仙又泄了两次,已经瘫痪在桌上,现在被丁寿大肆征伐,只能
头儿左右乱动,秀发翻飞飘扬。她已气若游丝,魂儿飘飘,魄儿渺渺。

  丁寿的肉棒已经青筋暴涨了。他拼命的抽送着,棍棍到底,刚强有力。

  「寿郎……哎呦……奴要死了……呀……呀……太舒服……连奴家的命……
呀……哎呦……命也给你了……」

  「舒畅极了……又要丢了……不能忍了……呀……哎呦……」她又不由自主
的挺起臀部,浅沟里淫水一阵接一阵的往外冒,滴滴答答的从桌沿淌下。

  丁寿此时感到她小穴的肉圈,似乎慢慢的收紧,忽一阵颤动,顿感舒爽无比,
他心知自己快了。

  他拼命的冲刺着,月仙也浪浪的呻吟着。

  「喔……呀……」

  「呀……」

  两人同登极乐,紧紧的抱在一起。

            第十二章、冠盖满京华

  行途漫漫,马快如飞。

  血红的夕阳染红了笔直的官道,也染红了丁寿的脸。

  酒坊已经收回,秘方在月仙手里,应当无虞,美莲曾经开过小店,打理日常
就由她出面,相信「刘伶醉」断货许久,一旦开锅烧酒必然供不应求,安排好家
中事物,丁寿便启程进京。

  春风得意马蹄疾,宣府离京城距离本就不远,快马加鞭,关城门前赶进了城,
果然京师繁华地,虽已日暮,仍往来车马繁多,行人如织。

  忽闻一阵人喊马嘶声,四匹良驹挽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奔腾而来,后面还
跟着数十名骑士,路上行人纷纷闪避,车驾马队呼啸而过,街上一阵鸡飞狗跳。

  丁寿见那车上认旗上挑着一个「荣」字,拉了街上一个行人问道,何人车驾
如此张狂。

  那人上下看了他一眼,一副打发乡巴佬的语气道:「外地人吧,京城里皇亲
勋贵有资格张扬的很多,带荣字的只有一个,先皇幼弟,荣王爷。」

  丁寿暗念了一遍,记住了这么号人物,也不耽搁,直奔丁字街,此地已是东
华门外,永乐年间一气在此地建了十座王府,又称为「十王府街」,东厂便在王
府街北面的一条胡同内,也是东厂名气太大,胡同本名已不得知,京中百姓都称
此地为「东厂胡同」。

  因是内城,路上闲人渐少,待得丁寿到了东厂胡同,却是半个闲人也无。

  东厂衙门门脸不大,一块匾额上书「东缉事厂」,门前只有两个番子当值,
丁寿刚在门前站定,便有番子前来喝问,丁寿取出驾帖道明身份,番子急速入内
禀报。

  不一刻,便有一阵笑声传出,一个胖乎乎的圆脸宦官随声而出,「刘公公这
阵子一直念叨,咱家看看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个不凡?」

  丁寿拱手行礼,「在下丁寿,不知公公是——?」

  一只冰冷滑腻的手托住了他行礼的手,「不用客气,咱家谷大用,你就是丁
寿,嗯——长的倒是挺精神的,呵呵,随咱家进来。」

  随着谷大用转入大门,迎面是一座牌坊高耸,「百世流芳」四个大字镌刻其
上,行至大堂,堂前竟然悬挂着岳武穆的画像,画像上还有一横批,「毋枉毋纵」
四字浓墨重彩,穿过大堂,直奔后院,谷大用边走边说,「督公刚从宫里当差回
来,每日这个时辰都是养神听琴的时候,那帮猴崽子不敢打扰,就报到了咱家这
………」

  只听得后堂内琴声轻轻响起,谷大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与丁寿静静伫立在
后院,丁寿侧耳倾听,只觉得这曲子柔和之至,宛如一人轻轻叹息,又似是朝露
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宛如一股清泉在身上缓缓流过,又缓缓注入了四肢百
骸,这一路奔波劳累竟然消失了大半。

  琴音渐息,谷大用抚掌赞道:「阿音这普庵咒真是愈见功力,每日听上一曲,
神清气爽,百病全消,公公你定能长命百岁,福寿康宁。」

  「老谷啊,少卖嘴了,有什么事?」屋内传出声音。

  「倒是没什么事,您老念叨的那个人来了。」谷大用在屋外应道。

  「哦?带他进来吧。」声音中带了一丝喜意。

  丁寿随着谷大用进了后堂,那日山中老者身穿曳撒,腰系鸾带,坐在正中,
一只手正在把玩丁寿的玉佩。

  他身后那男子仍旧冷冰冰的抱剑而立,无一丝表情。

  旁边几案点着一支檀香几近熄灭,几案旁一人三缕长髯,身穿道袍,头戴方
巾,颇有几分脱俗出尘之态,正将一把古琴装入琴囊,想必就是刚才抚琴之人。

  丁寿上前行礼,「草民丁寿拜见刘公公。」

  「你知道某是谁了。」老者抬了抬眼皮。

  「当日阁下身边高手环绕,又蒙见赐东厂驾帖,方才谷公公又称呼您老督公,
在下若还猜不出您是当今内官监掌印兼领提督东厂的刘瑾刘公公,是不是太无用
了些?」丁寿笑答。

  刘瑾呵呵一笑,「还不算太笨,那日得了急报,大行皇帝病危,咱家得赶着
回来处理一些事情,你小子家里的事办完了?」

  「承蒙公公挂怀,已经料理的差不多了,今日在下前来是为了当日之诺。」
丁寿将身上五万两银票掏出,连同驾帖恭敬的摆在了刘瑾面前。

  「怎么意思?」刘瑾看了看银票又抬眼看他。

  「当日曾说百倍偿还,蒙公公所赐纹银五百两,这是五万两银票。」

  「你小子哪儿来这么多银子?」刘瑾诧道。

  「在下手气一向不错,赌场赢得。」

  「哈,哪家赌场这么豪气,被你这雏儿赢了这么多银子。」刘瑾摇头笑道。

  「侥幸而已,公公手上玉佩乃先父所赐,可否归还在下。」

  刘瑾握拳,将那枚玉佩重新收回手里,「不行,这五万两是那五百两银子的
利息,当日你吃掉的那只鸡呢。」

  妈的,这死人妖想阴老子,丁寿暗骂,「只要公公愿意,在下这就去打上一
百只野鸡回来,奉送公公。」

  「咱家又不开饭馆,要那么多鸡干什么,鸡的事就算了,你冒充东厂之人用
驾帖要挟地方的事怎么说?」刘瑾悠悠的道。

  丁寿心中一紧,「公公您怎么知道的?」

  「呵呵,傻小子,咱家都说了刘公公整日的念叨你了,知道你家在宣府,给
宣府镇守太监传个话不就完了。」谷大用旁边应道。

  「你小子知道做事留一线,没有明着打东厂的招牌,还算谨慎。」刘瑾呷了
一口茶。

  「公公您既然都知道了,就请划下道来,丁某接着就是。」丁寿倒也光棍。

  「没那么多道道,你小子人还机灵,做事有分寸,能随手接下无三的飞贴,
功夫应是不差,给咱家做事还账,哪天立了功再说这玉佩之事。」刘瑾悠然道。

  丁寿略一沉吟,「可以,不过丁某也有一事相求。」

  「说」。

  「家兄外出近三年渺无音讯,恳请公公差遣人手查一查他的踪迹。」

  刘瑾没有答话,只是翻着看自己的掌心,一旁谷大用搭话,「小子,东厂乃
国之公器,责在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岂能容尔私用?」

  丁寿刚要张嘴,刘瑾接口:「按规矩这事不能办,起码咱家不会下这个令,
但你小子有一天能爬的足够高,你自己办这事吧。」

  丁寿略一沉思,躬身施礼:「属下拜见督公。」

  刘瑾仰头大笑,谷大用陪笑道:「恭喜公公又得一干将。」

  刘瑾一指谷大用,「老谷现在是东厂掌刑千户,平日里还兼着宫里的差事,
和咱家一样,东厂的事分不出太多心,如今厂内琐事多是由理刑百户丘聚和几个
铛头费神,这是大铛头柳无三,二铛头雷长音。」

  抱剑中年人和抚琴文士点头示意,「三铛头是……,小川呢?」刘瑾向谷大
用问道。

  谷大用回道:「最近京城多了许多江湖人士,怕有什么麻烦惊到宫里贵人,
小川着人去盘他们的底了。」

  「一帮江湖草莽,整天里不干正事,给咱们爷们添麻烦,锦衣卫的人都死光
了,要东厂给他们擦屁股。」刘瑾忿忿的道。

  「近日小财神邓忍要办寿宴,府中采买警跸用了不少人手。」

  「邓忍?锦衣卫指挥使翁泰北的女婿?」刘瑾问道。

  「不错,正是四通票号的东家,富甲天下,人称小财神的邓忍,他与荣王爷、
长风镖局的少局主郭旭并称」京城三少「。」

  刘瑾阴笑,「堂堂天子亲军给一介商贾看家护院,翁泰北这差事当得好啊。」

  谷大用劝道:「翁泰北执掌卫事近二十年,蒙先皇及当今太皇太后和太后宠
信,又与内阁诸公交好,根深蒂固,不能轻动。」

  「难道咱家怕了他不成,他当得是万岁的差,不是内阁那帮腐儒,难道由得
他们内外勾结,蒙蔽圣聪。」

  「万岁刚刚登基,不宜轻动旧臣,招惹非议。」谷大用扫了丁寿一眼,对这
新来的小子还是不太放心,考虑这些内廷秘闻该不该让他知道,终究还是开口劝
道。

  刘瑾以手扶额,沉默了一下,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给这小子安排个下
处,明天一早过来见咱家。」

  诸人领命,丁寿看出了刘瑾心中的不甘与无奈,看来这京师水深得很啊。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丁寿入内拜见刘瑾,堂内除了昨天的三人外,又多
了两人,一个是宦官打扮,面色阴鸷,坐在谷大用下首,想必就是理刑百户丘聚,
另有一人乍一看丁寿不由呆了。

  一件淡黄色直身,腰束玉带,足踩粉底快靴,玉面剑眉,肤白如雪,俏目隆
鼻,唇若朱砂,手上把着一把尺余长的折扇,看形貌美如处子,若非一仰头看见
喉间那高耸的喉结,丁寿简直以为这是易钗而弁的花木兰了。

  丁寿自身这皮囊也是不差,与人相比竟有自惭形秽之感,此时那人正向刘瑾
禀报:「近日京中成群结队的江湖人物甚多,除了些不入流的人物外有三伙人,
有点来头……」

  刘瑾止住了他的话头,招手让丁寿近前,「这小子是新来的,咱家想让他做
老四,谷大用回头给他面腰牌,哎,那小孩过来,给丘公公和三铛头见礼。」

  丁寿上前拜见,俊美青年拱手还礼,「在下白少川,蒙督公看重,忝居三铛
头,今后还要丁兄多多帮衬。」

  丘聚则伸手托住丁寿左臂,阴测测的道:「不必客气,东厂的饭碗能不能端
得住,要看你自己。」

  丁寿只觉一股阴寒劲力有如钢刃透臂而入,当下不动声色,真气运转,转眼
消弭无形,仍是拜了下去,「在下自会努力,不让公公失望。」

  丘聚轻咦了一声,点点头,「这老四倒也能做。」

  「都坐下吧,小川你接着说。」刘瑾道。

  白少川继续道:「这三批人中一批是蜀中唐门的人,由唐三姑带领,还有一
批是青城派的人,青城掌门长春子的师弟元真道人带着青城八子,还有一批是天
幽帮地堂堂主罗一飞率领。」

  丁寿听闻天幽帮心中一动,那边刘瑾道:「天幽帮,耳闻这是北地一个大帮
派,怎么他们把手伸到京城里了?」

  「应该还没有,属下抓了几个落单的江湖客,据他们口供里说是江湖传闻记
载绝世武功的十二尊翡翠娃娃出现在小财神府,他们想进京碰碰运气。」白少川
回到。

  「翡翠娃娃,可是太皇太后当年赐给翁泰北之女翁惜珠的陪嫁之物?」谷大
用道。

  「就是那个,咱家的内官监管着内承运库,这东西还是从这边登记造册出去
的。」刘瑾道,「那玩意原本是蒙元宫里的宝贝,后来散落民间,前些年有人呈
送大内,翁惜珠自幼常随着翁泰北进宫,深得当时还是太后的太皇太后喜爱,她
大婚时就把这玩意送了给她,原本求得是个多子多福,谁料这几年那丫头一个娃
娃也没生出来,哈哈。」

  谷大用没理会这个笑话,「那所谓的绝世武功——?」

  「上面载的武功倒是还不错,据说是当年密宗高僧和中原高手独孤胜联手所
创,八尊娃娃记载武功,两尊记载医术,还有两尊是人体经络图,可这十二尊娃
娃就是一个坑人的陷阱,里面武功有很大隐患,不练还好,一旦修炼就不能停止,
日夜受其反噬之苦,苟延残喘而已。」刘瑾不屑道。

  「江湖中人就不知道么?」丁寿好奇道。

  「那帮猪脑子知道个屁,江湖中以讹传讹的事多了,有几个人真的得到过翡
翠娃娃,得到后又能看出其中利害的又有几个,算了,小川,既然已经知道鱼儿
的根底了,准备收网吧。」

  「丁寿斗胆请公公暂缓。」

  「你还有什么事?」

  「不知道丢失御赐之物是什么罪名?」

  刘瑾等三名内侍相视一笑,「你小子的意思咱家明白,不过这点小事动不了
翁泰北,最多是丢卒保车,折了他的女婿,落个打草惊蛇。」

  「不知朝中诸位大人是否和这位翁大人是君子之交呢?」

  君子之交淡如水,没了邓忍的财力疏通,朝中这些墙头草还会竭力帮衬翁泰
北么,刘瑾很快就做出答案,「小川,你说过唐门和青城不太对付。」

  「是,虽同在巴蜀但彼此早有芥蒂,唐门指责阴山之战青城掌门玉灵暗算唐
家家主唐绝,当年玉灵真人中毒浑身溃烂,虽说江湖传闻是中了魔教暗算,但青
城派一直怀疑是唐门下的毒手,两家已成生死仇敌,如今还互相不知对方入京,
否则他们早就动起手了。」

  刘瑾霍然起身,「咱家马上进宫,奏请陛下与宫中贵人到西山碧云寺为大行
皇帝祈福,翁泰北有警跸之责,一同前往,咱家走后小川把两家行踪透露出去,
把水搅浑,咱们静观其变。」

  众人领命,丁寿随着一同退下,只有柳无三万年不变的站在刘瑾身后。

  刘瑾不满道:「老丘,你那阴风掌太过阴损,后患无穷,怎么随意对自己人
使出来。」

  丘聚低首道:「督公放心,刚才手下留了分寸,方才就是他没化解,也不至
于伤了内腑,毕竟一来就位居四铛头,怕对手下人不好交待。」

  「你丘聚什么时候需要对下面人交待了,不过是要在新人面前来个下马威,
告诉你以后少抖这些机灵。」

  丘聚一见刘瑾发怒,「是,下不为例,今后不敢了。」

  谷大用一见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咱们都是皇上东宫里的旧人,别为了一
些小事伤了和气,如今不说外廷,就是宫内也有好些人看着咱们眼红,咱们呀还
是坐在一起商量怎么对付这些狗杂种吧。」

            第十三章、江湖风波起

  夜静如水,山林寂寂。

  月色朦胧,城外的一片密林中元真道人盘膝在一颗大松树下闭目养神,此番
受师兄之命带领青城八子进京,对翡翠娃娃志在必得,没想到还遇上老冤家唐门
的探子,追踪出城,最后在密林中结果了他,这一局唐门已失了先手,待练成翡
翠娃娃的武功,定要报恩师之仇。

  忽然间听闻身后异响,下意识的转头望去,林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元真
子心头一震,如此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必非等闲之辈。

  林中两人似乎没有想到深夜林中还藏有他人,其中一人脸上戴着人皮面具,
白森森的吓人,开口道:「阁下将老夫引到这里,所为何故?」

  另一人全身罩在黑色斗篷里,兜帽将自己脸遮住了大半,看不清形貌,只是
淡淡的道:「你是冷一夫?」

  「不错,既然知道老夫的名号,想必你也不是无名之辈,何必藏头露尾,遮
遮掩掩。」

  「你自己不是也不敢在人前露出本来面目,何必强求于我呢?」

  「只怕由不得你。」

  冷一夫不再废话,向前一纵,抬手便向那人脸上抓去。

  那人侧头闪避,斗篷扬起,斗篷下双掌齐出,罩向冷一夫胸前要害,冷一夫
深吸口气,胸腹内缩,避开掌势,脚下魁星踢斗,那人身如鬼魅,轻飘飘滑开五
尺,出掌如刀向冷一夫肋下切去。

  轻哼一声,冷一夫腰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了过去,转过身来劈出五掌踢出
十三腿,那人身形飘忽,围着冷一夫连消带打,将五掌十三腿的攻势完全化解。

  冷一夫怒不可遏,两掌前后一错,左右双飞,吐气开声,一掌劈出,这一掌
势头凶猛,那人身后有树木阻挡,退无可退,唯有硬接。

  那人一声轻笑,侧掌横挥,一股霸道的刀气竟从他掌中发出,将冷一夫掌风
劈开,直奔冷一夫而去,冷一夫冲天而起,刀气从他脚下飞过,砍到身后两丈开
外的大树上,入木三寸宛如刀砍。

  冷一夫那一掌的残余掌风也将那人兜帽打掉,露出一张方面阔口,皱纹如刀
刻的苍老面孔。

  冷一夫未曾看人,回身看着树上印痕惊呼:「天冥斩,你是……」待转过头
来看着眼前人容貌时,又迟疑起来,「你……你是……杜问天?」

  那人轻抚脸庞,缓缓道:「岁月无情,风霜侵蚀,这张脸连小师弟都认不出
了么?」

  「小弟拜见三师兄。」冷一夫躬身施礼,说罢抬手将脸上人皮面具抹去,露
出雪髯皓首。

  杜问天看着冷一夫良久,叹道:「你也老了。」

  「一晃三十年,已经七十了,能不老么。」冷一夫摇头苦笑。

  「三十年了,我魔教的圣手魔医成了闻名遐迩的神医梅退之,又成了轰动武
林的魔神冷一夫,还真是物是人非啊。」

  「师兄不必见笑,小弟有自己的苦衷。三十年前黑木崖被毁,日月双使身陨,
教中兄弟姐妹零散,小弟手抄的翡翠娃娃的武功也失落了……」

  「你还是练了翡翠娃娃,你记不记得主公将翡翠娃娃交给你时是怎么说的?」

  「自然记得,小弟自幼喜欢学医,主公将翡翠娃娃交于我时曾言,其中所载
医术大可修习,只是切不可练习上面的武功,其中有莫大隐患,他老人家言翡翠
娃娃应该有第十三尊,失落北元,五十年前潜入大漠也有寻找十三尊娃娃之意,
谁料主公归途遭人暗算,随后教中与天下武林混战不休,每日见着弟兄惨死,却
因武功低微无力相助是何等滋味,所以我便将八尊娃娃记载的武功抄录在绢帛上,
日夜修习,谁料黑木崖突然遇袭,那张绢帛也遗失了,教中神功岂能落入他人之
手,吾便带着两个襁褓幼子建立梅家庄,闯出个神医的名号,结交武林人士,另
一面化身魔神冷一夫行走江湖,打探消息,直到二十年前长风镖局郭青云、程峰
两人护送云家庄主人云腾蛟登门求医,他自言病体沉疴,我一搭脉象便知其所言
不实,这些年我已受够翡翠娃娃反噬之苦,他的脉象与我相似,分明是走火入魔
的迹象,所差的是他不明医理,不知中和调剂,比我严重得多,结合原本籍籍无
名的云家庄忽然名声鹊起,有好事人竟然冠以」天下第一庄「的名头,便更坐实
了几分,怎奈他矢口否认,我便言无能为力,请他另谋他法。待其返程化身冷一
夫半途袭击,他果然是练了翡翠娃娃,我将他及护送的郭青云、程峰三人尽数击
杀,既得偿所愿,冷一夫也便从此消失……」

  「那你如今再入江湖所为何事?」

  「这些年来反噬之苦越来越重,若再不觅得救治,命不久矣,想起当年主公
所为之事,那第十三尊未必不在幸存的宫里那位身上,所以前些年我将娃娃献入
宫廷,看能否引出那第十三尊娃娃。」

  「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杜问天喟然长叹。

  「杜师兄你这些年呢?」冷一夫问道。

  「我么,黑木崖之战后受了伤,跟着秦师姐一段日子,她的性子你也知道,
伤愈后不久把我撵走了,再见她时带着一个女徒弟……」

  冷一夫暧昧的一笑,「那女徒弟……」

  杜问天也跟着笑了,「那女娃娃悟性根骨都是不错,只是幼年家逢大变,性
格偏激了些,秦师姐拉着我与她传了几年功夫,又怕她身单力孤闯荡江湖,为她
建了个」天幽帮「遮风挡雨……」

  「天幽帮,那娃娃是司马潇,难怪江湖传闻司马潇有断袖之癖,呵呵。」

  「我就是给你提个醒,你这个饵太大,天幽帮那些小鱼小虾死再多也没关系,
要是伤了秦师姐的美人鱼,她可会亲手毙了你。」

  「哈哈,知道知道,毕竟是自家师侄,你放心吧,多年不见,你我且共谋一
醉。」也不见两人如何作势,身形已隐入山林夜色之中。

  元真呼呼的喘着粗气,方觉到身上道袍已被汗水湿透,刚才他大气也不敢出
一口,「鬼灵」杜问天,「魔神」冷一夫这两个魔头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对付
的,老天,魔教竟然还有如许多的余孽,冷汗涔涔而下,忽然一个惊醒,从怀中
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个好似生铁铸成的蛋形不倒翁,却触手生温,极其
古怪,元真眼中浮现了恩师将此物交给自己时的情景。

  「元真,为师此次出门访友,此物留托你照看。」玉灵真人将袖中锦盒递给
还是小道童的元真。

  「师父,这是何物?」还是小道童的元真恭谨问道。

  「莫要小看此物,这是阴山之战时从天魔身上掉下,为师琢磨了许久不解其
中奥妙,料想不是凡品,你素来聪慧,不像你师兄般刚愎,许能解开此中关键,
也许光大青城门楣就在你身上了……」

  结合刚才听得谈话,元真眼中露出狂热,这莫非就是他们所言的第十三尊娃
娃,看天色已要破晓,城门将开,元真立刻起身回城。

  回至青城诸人休息的客栈,青城八子迎了上来纷纷问候,有的问安,有的捧
上洗脸水,有的斟茶,元真老怀大慰,这八个师侄武功不错,谦逊有礼,在巴蜀
武林已经有些名气,此番带他们出来增长些阅历,将来青城后继有人啊。

  八子中的老五打开一盒点心,「师叔,这是咱们川中的千层酥,没想到京城
也有的卖,我等特意为您留了一份,您尝尝。」

  元真拿起一块送到嘴里,「嗯,不错,口味正宗,附近哪里有川人开的点心
铺?」

  「倒是没发现,这糕点是一个妇人到客栈兜售的,听她一口川音,知是同乡,
就多买了些,也是帮衬。」

  「唉,那妇人也挺可怜的,抱着个还在啼哭的娃娃出来讨生活……」

  元真吃到一半的糕点停住了,面如死灰,「你们都吃过这点心了?」

  见众人点头,元真心丧若死,怀着一丝侥幸逐一为青城八子把脉,最后跌坐
在椅子上,「没想到,我等竟然在京城全军覆没啊。」两行浊泪从干涸的双眼中
流出。

  青城八子大惊,「师叔,可是弟子等人做错了什么,要打要罚都随您老,切
莫要如此啊。」

  「你们啊,中了人家暗算还不自知,那妇人乃是唐门的唐三姑,如今吾等都
中了唐门剧毒」滴血穿肠「,内腑已开始溃烂了,吾等死不足惜,只怕青城基业
就此断送啊。」

           ************

  客栈对面的酒楼上,一身蓝衫的丁寿和白衣如雪的白少川临窗而立,「白兄,
青城派的人马就这样断送个干净,这乱子可怎么起啊?」

  「青城派有秘药」三蟾百草聚命丹「应该可保两日性命无虞,到了绝境这些
人才会做出平时不敢做的事,这池子死水才有机会翻腾起来。」白少川举杯示意。

  丁寿陪饮了一杯,「那元真也真是一把岁数活到狗身上了,唐门用两个死士
就把他引出城,扔下一帮愣头青由着人算计。」

  「唐门此番若是唐二公子唐松带队,失误没准会比元真还多,也是这些唐门
弟子命大吧。」

  「哦,你好像对唐门很熟悉。」丁寿侧头看去,一抹阳光洒在白少川脸上,
莹白如玉的脸庞近乎半透明。

  也许是被阳光刺了眼睛,白少川低眉把玩了一圈酒杯,「我以前是唐门中人,
名叫唐川,现在是唐门叛逆,无处容身,所以投了东厂。」

  看丁寿欲言又止,继续说道:「白少川是我的本名,每当灾年唐门就会遣人
招收根骨资质还算不错的孩童进入唐门,若能在一道道考核中活下来就会赐予唐
姓,成为真正的唐门弟子,当然,仅是外室弟子,若是屡立大功有机会成为内室
弟子。」

  「山松川水,唐门四杰,我排名第三,除我以外那三人都是唐门嫡传。」

  白少川语气中却没有一点自豪的意思。

  「为什么要告诉我?」

  「第一,既然是同僚,彼此坦诚些是应该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第二,瞒
也瞒不住,这些事督公都知道,你若去问,想来他也会告诉你。」

  丁寿还要开口再问,却被白少川打断:「丁兄,白某想交你这个朋友,你若
愿意,就请永远也不要打听我为何反出唐门,如何?」白少川看着丁寿,眼神清
澈。

  丁寿郑重的举起酒杯,二人碰杯,一口饮尽,相视一笑。

           ************

  雾气缭绕,水气氤氲。

  丁寿与白少川全身包裹在热汤池里,头上敷着一条冷水浸过的手巾。

  酒后丁寿拉着白少川到一家百年老汤的店里沐浴,并说同僚就该「坦裎」

  相待,如今二人的肌肤已被热水烫的发红了,丁寿看着头枕着池边养神的白
少川,嫉妒的要死,心中百味杂陈。

  「你盯着我作甚?」白少川缓缓睁开眼道。

  「我在想,是不是要拉你去喝花酒,依你这潘安之貌,想必会有很多姐儿倒
贴,我应该能省下很大一笔银子。」

  白少川闻言不答,只盯着丁寿看,看得丁寿心里发毛,「你盯着我作甚?」

  「我在想以你这样的驴马大货去喝花酒,我得多花多少银子给你找姐儿。」
白少川一本正经道。

  一阵沉默,两人同时大笑,彼此关系仿佛更近了一些。

  东厂探马流水般将消息报回。

  未时,青城派元真至长风镖局,不一刻即出,面带失望。

  申时三刻,荣王爷驾车从西山回京,参加小财神邓忍寿宴。

  申时三刻,长风镖局少局主郭旭携神仙居清倌人楚楚道贺。

  酉时二刻,有蒙面人夜探小财神府,被郭旭击退,已遣人追踪其来路。

  酉时三刻,元真携青城八子于长街乔装设伏,不知目标。

  在躺椅上假寐的丁寿睁开了眼睛,「今天这事越发有趣了,月白风清,白兄
可有兴致随我赏月。」

  白少川微笑道:「丁兄有雅致,川敢不奉陪。」

  长街之上,清清冷冷,夜风渐起,两旁店铺都已关门歇业,一名紫袍男子背
手踱步缓缓前行,一抹月光洒在身上,宛如镀上了一层银辉,更显得丰姿隽爽,
风度翩翩,此人正是刚刚赴宴完毕的京城三少之一的长风镖局主人郭旭。

  郭旭走到一个纸扎铺子前,铺子早已上板,铺外却又几个纸人未曾收回,他
抬眼看了看天上圆月,轻吟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
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一首《生查子》
吟毕,对着几个纸人道:「风吹纸不动,几位朋友扮的也是辛苦。」

  「噗」、「噗」几声,纸人破裂,八名持剑之人破纸而出,长剑如毒蛇吐信,
尽取郭旭周身要害,郭旭一声长笑,低头让过两柄长剑,侧身一转,闪过三把长
剑,双掌一拍,将另两把长剑拍开,脚尖斜踢,逼退最后一把长剑,八人剑势受
阻,略一停顿,随即又绵绵展开,只见繁星点点,寒气逼人,八把长剑组成一片
剑网向郭旭罩来,郭旭浑不在意,展开身形,每次都在剑将加身时差之毫厘的闪
开,转眼已近三十招,郭旭屈指将一柄剑弹开,一手反缠金丝,已将一柄剑夺到
手里,反手便将失剑之人制住,随后一剑「迎风掸尘」刺入另一人肩井穴,「乌
龙摆尾」逼开身后几人,转身手中长剑展开,如同疾风骤雨,片刻间已将其余六
人一一制服,因不知来路,郭旭亦不是嗜杀之人,每人都是被他剑尖刺中穴道,
无一死伤。

  「啪啪」击掌之声响起,银须白发的元真踱步而出,「惊风乱飐芙蓉水,密
雨斜侵薜荔墙,郭大少的」惊风密雨断肠剑「果然名不虚传,贫道青城山第九代
弟子元真,早听掌门师兄夸赞郭大少武功才智不凡,今日心服口服。」

  郭旭收剑行礼,「不敢,原来是青城派的高人,这几位想必就是闻名武林的
青城八子了,郭某使尽浑身解数才将几位制住,真是得罪了。」

  元真叹气道:「郭大少宅心仁厚,今日却白白手下留情了。」

  郭旭诧道:「此话怎讲?」

  「我和这八位师侄都中了剧毒,内腑已烂,靠本门秘药」三蟾百草聚命丹
「激发潜能,如今他们已油尽灯枯。」话音未落,被制住的八人俱都倒地而亡。

  郭旭大惊,「道长……」

  元真摇手阻止郭旭话语,「贫道有一事相托,请将这锦盒中之物交于掌门师
兄长春子,贫道死而无怨。」

  郭旭有些为难,平日里他不喜打理镖局事物,从不做主接镖之事,但看到元
真那绝望和希冀交织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元真如释重负,污血已从嘴角渗出,将锦盒交于郭旭,不理郭旭在身后叫喊,
跌跌撞撞的回到客栈,房中还有从青城带来的一只信鸽,他颤抖着写下了一张纸
条,绑在信鸽脚上,推开窗户,抬手将信鸽放出,心事一了,再也支撑不住,滑
倒在地……

           ************

  东厂。子夜。

  那只被元真寄托了无限期望的信鸽正在白少川手上,他与丁寿在灯下观看那
一指宽的条子上写的内容:第十三尊翡翠娃娃托由长风镖局郭旭带回青城。

  「第十三尊?翡翠娃娃不是十二尊么,这多出的一个是哪冒出来的?别是这
老道士被毒坏了脑子吧。」丁寿吊儿郎当的靠在椅子上问道。

  「不会,中毒后的青城派诸人不去寻仇,不拼死去小财神府抢翡翠娃娃,而
是浪费最后的时间托镖,可见这第十三尊娃娃应该是真的。」白少川沉吟道。

  「他就这么放心把翡翠娃娃交给长风镖局,不怕人家吃干抹净不认账?」

  丁寿以小人之心度人。

  「郭旭是君子,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他们青城派老的小的以性命相托,郭大
少又怎么不会尽心保镖。」

  「长风镖局应该混的不怎么样吧,何必交由他们?」丁寿对于当年那几个大
块头的镖师胡吃海塞的场景颇有怨念。

  「二十年前的长风镖局可是威风赫赫,郭青云、程峰两名局主以一剑、一棍
打下了长风镖局的基业,自从二十年前被人击杀后镖局生意的确是日落西山,原
本二老给镖局留下些老人,如金算盘商六,铁掌侯坤等,可惜这些人忠心有余,
功夫么……」,白少川摇了摇头,「郭、程留下三位后人,程峰留有一子一女,
子名程铁衣,性如烈火,愤世嫉俗,一心想辅助郭旭光大镖局,却被郭旭的一幅
自嘲楹联气的出走,现在京西门头沟挖煤为生,女名程彩玉,自幼玲珑聪慧,博
览群书,虽体质所限不会武功,却足智多谋,有」女诸葛「之称,如今的长风镖
局就是由她掌控打理,至于郭旭,武功可称得上青出于蓝,却不喜镖局生意,虽
挂着局主之名,整日里流连风月之地,风流成性,交游广阔,与天潢贵胄荣王爷,
富甲天下的邓忍交情莫逆,并称」京城三大少「。」

  丁寿歪头道:「如此若是邓忍出了变故,那两人定会出手相助了。」

  「荣王为宗室皇亲,逍遥自在,只要不违国法,必会伸以援手,郭旭更是为
朋友两肋插刀的仗义性子。」

  丁寿轻道:「那咱们是不是得想个办法要么拉他们进水,要么逼他们上岸。」

  闻言白少川略一沉思,将手中的纸条撕下一截,剩余的装入竹筒,重新绑在
信鸽腿上,打开窗户,将信鸽放飞出去。

  丁寿疑惑道:「你这是……」待看清他手中那截纸条只有四个字「第十三尊」,
失笑道:「移祸江东,妙计。」

  「信鸽是青城的,字迹是元真的,长春子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丁寿忽想起什么,道:「对了,你说的那个让程铁衣负气出走的楹联到底是
什么内容?」

  「噢,那个啊,」不能富贵,非因宿命只缘懒;难成大器,既贪诗酒又恋花
「。」白少川想了想回道。

  丁寿愣了一下,抚掌大笑,「妙,妙,郭大少真是妙人。」

            第十四章、甘堕美人局

  翌日,京城本司胡同有名的青楼神仙居张灯结彩,往来姐儿尽皆打扮的花枝
招展,脂粉飘香,今夜荣王要在楚云馆宴客,京城三少都要前来,王爷的势,邓
家的财,郭旭的貌,都是青楼姐儿梦寐以求的,若是有幸被瞧上了眼,那可就飞
上枝头变凤凰了,唯一不爽的是三位大爷只要楚楚一人作陪,其他人只好在门前
迎送上花心思了,真没天理,那个故作清高的楚楚才来了十天啊,待得秦妈妈传
下话来,除了楚云馆其他馆阁歇业一天,闭门谢客,姐儿们不由哀鸣老天果真没
长眼啊。

  「昨晚的刺客查出来路了么?」在毗邻楚云馆的潇湘馆内,丁寿嗑着瓜子问
身旁的白少川。

  「没有,对方很是小心,我们的人追到东直门附近的民居就再也查不见踪影,
那里商贩百姓聚集,都是杂居院落,单靠东厂的人手不够,若要详细盘问除非锦
衣卫或五城兵马司出面,怕就打草惊蛇坏了督公的大事。」白少川自倒了一杯茶
缓道。

  「你安排的人靠不靠谱?」丁寿抢过那杯茶自饮道。

  白少川摇头苦笑又倒了一杯,「放心,楚云馆四周都已悄悄布上听音铜管,
坐记听壁可是咱东厂的本行,小财神府锦衣卫把守森严,出了邓府包管他邓忍一
言一行都在咱们掌握之中。」

  「这个什么楚楚真有问题?」丁寿问道。

  「说不好,只是疑点甚多,她十天前自投神仙居,自称卖艺不卖身,接待何
等客人也要由其自择,结果只接了郭旭这一位客人,听伺候下人说她言谈中不断
提及仰慕京城三少风采,尤其是小财神府富甲天下,渴求进府一长见识,便有了
昨夜小财神府一行,随即邓府就进了刺客,这其中可玩味处太多,多留点心总是
不错。」白少川蹙眉答道。

  「宴席在傍晚,既然时候尚早,陪我出去逛逛京城如何。」丁寿涎着脸道。

  「我可没你这么逍遥,督公就要陪着圣驾回京,手头很多事情需要整理禀报。」
白少川拒道。

  「如此小弟偷闲了。」丁寿起身。

  白少川摆手让他快走。

  时值正午,京城大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沿街小贩叫卖,店铺招揽客人,街
上人流熙熙攘攘,丁寿左看右看,好不自在。

  忽然眼光一扫,一条人影从旁边楼上跃下,脚尖地上一点,又飞快窜出,轻
功底子倒是不赖,随即又是一人从人群中跃出,一脚将旁边鸡公车上的一个麻袋
挑起,正好砸在快速逃窜的那人身上,直将那人生生砸到地上。

  那人地上一滚,又再跃起,倒是没受什么伤,怒瞪着将他打翻的高大汉子,
「快剑辛力,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辛力身材高大,并未完全束发,一缕散发挡住额前,肩扛一柄简陋装饰的长
剑,嘻嘻笑道:「崔万山,你犯下三河镇老少妇孺十三口的血案,辛爷今日拿你
归案。」

  「辛力,你只是赏金猎人,无非求财,对方开价多少我出双倍。」崔万山恨
恨道。

  「辛爷规矩只跟一人做买卖。」辛力无所谓道。

  「十倍。」崔万山斩钉截铁道。

  辛力看似意动,崔万山面色一喜,辛力又连连摇手,「算了,你的血腥银子
辛爷不要。」

  崔万山抽刀在手,「那我只有宰了你。」挥刀向前,挽出片片刀花,向辛力
砍去。

  辛力用剑鞘拨开刀刃,抢步入内,屈膝顶向崔万山小腹,崔万山侧身避过,
刀身横斩,辛力提溜一转,已绕到崔万山身后,崔万山大骇,不管不顾发力前奔,
直奔到一处牌楼前,双脚一点,借势倒翻,回手向身后砍去,眼前却无辛力人影,
腰间一痛,被横踹而出。

  这时人声鼎沸,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穿过人群向这边奔来,辛力见状不
再耽搁,长剑出鞘,一点一拨,已将崔万山手中刀挑飞出去,崔万山就地十八滚,
虽说狼狈不堪,却从辛力剑下逃出,转身向人群中奔去。

  辛力一声冷哼,手中剑脱手而出,正是其绝技「脱手穿心剑」,剑势宛如急
电,直奔崔万山后心,辛力出剑后便已转身,他对自己的脱手剑有着绝对的信心,
可身后却并没有听见预料中崔万山惨叫倒地之声,却有裂帛之音,回头再看,崔
万山咽喉被一个年轻人一手捏住,动弹不得,年轻人另一只手正握着他那柄脱手
飞剑。

  丁寿摇头看着这柄简陋长剑,最多值二两,为了接这把破剑,这身上好云锦
蓝袍的袖子被剑势绞的破烂不堪,这下算是赔了,一扬手,长剑被掷回辛力剑鞘,
又快又准。

  辛力见状问道:「阁下何人?」

  丁寿未曾答话,锦衣卫已冲进来,领头一个百户问道:「什么人光天化日在
天子脚下闹事?」

  辛力不想和官家打交道,转身欲走,几名锦衣卫成半圆将他围住,那百户重
复了一句:「什么人光天化日在天子脚下闹事?」

  辛力耸肩,回头道:「你问我?」

  「废话,难不成在问我自己?」那百户怒道。

  「为何不问问他?」辛力拿下巴指了指丁寿。

  那百户转头看向丁寿,刚刚走近,丁寿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扔了过去,那人
一见腰牌,脸色一变,双手恭恭敬敬的捧回,东厂番卫多是从锦衣卫中挑选,两
家关系千丝万缕,东厂提督又是天子近宦,历朝锦衣卫都被东厂压着一头,虽说
如今锦衣卫指挥使翁泰北强势,但这东厂铛头还不是他这个锦衣百户招惹起的。

  无端由的受了气自然要找别的出气筒,转过身来看着辛力就更加不顺眼了,
「小财神府昨夜进了刺客,看你这人来历不明,闹市持械,估计就是那个刺客,
来人,把他拿下。」

  「且慢,诸位听郭旭一言如何。」人群中郭旭信步而出。

  「阁下就是长风镖局的局主郭大少?」那百户问道。

  「正是郭旭,这位朋友乃是在下好友快剑辛力,在下为他作保绝不是夜探小
财神府的刺客。」郭旭笑着对那百户言道。

  「既然是郭大少作保,自是没有问题,吾等告退了。」那百户言罢领人散去。

  辛力向郭旭点头道:「郭兄辛苦了。」又转向丁寿,「阁下何人可以见告了
吧?」

  丁寿呵呵一笑,「还真不方便说。」

  「那将此淫贼交给辛某可否?」辛力沉声道。

  「哟,这小子还是淫贼呢,看不出啊。」丁寿松开崔万山咽喉拍了拍他的脸
颊,崔万山大喘口气,身子后仰,就要跃起逃生,还没等起身,咽喉又莫名其妙
被丁寿掐住,「交给你不放心,当街行凶,有违国法。」

  郭旭插话道:「阁下是公门中人?」

  「算是吧。」丁寿揉了揉鼻子,再有一步都快成宫门中人了。

  郭旭向辛力道:「既如此,将人犯交由官府中人也就罢了,辛兄放手吧。」

  「不行,辛力快剑一出,必有进账,端无脱了手的买卖。」

  这还是个倔脾气的,丁寿笑问道:「那这位什么万山值多少银子?」

  辛力一本正经道:「一两。」

  「啪啪」两声清脆耳光,「贱货。」丁寿抽完耳光又顺手掐住了崔万山咽喉,
崔万山脸颊红肿,这次没想着逃跑,只是眼神惊恐的看着丁寿,这小子他娘是个
疯子吧。

  丁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辛力,「五两,不用找了,人我带走。」言毕
像牵牲口一样引着崔万山离去。

  辛力不理那锭银子,右手已握紧剑柄,青筋暴起,就要出手时被郭旭按住,
郭旭冲他摇了摇头,眼看着两人扬长而去,「民不与官斗,何况此人轻易化解你
那穿心剑,不可小觑,反正人犯也已归案,就此作罢吧。」

           ************

  无人小巷内,丁寿放开了崔万山,眼带笑意,道:「你是独行大盗,还是个
什么淫贼?」

  崔万山满脸惊恐,眼前人喜怒不定,偏偏武功奇高,跑是跑不掉了,低眉顺
眼道:「是,小人做事糊涂,还求大人能给条活路。」虽不知此人是何官职,瞧
锦衣卫低眉顺眼的样子,应该来头不小。

  「刚才你要以十倍价钱和辛力做买卖,看来做大盗收成不错。」丁寿不着边
际的自说自话。

  崔万山立时明白了,从身上掏出银票细软,谄媚道:「小小心意,还望大人
笑纳。」

  丁寿扫了一眼,几张一百两的银票,最大的一张也不过千两,还有些散碎金
银,也不接过,只是轻哼道:「这是做什么,收起来,将来买副好棺材还够用。」

  崔万山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哀求道:「大人,小人身上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们这些刀头舔血的行当,身上一般不攒金银的,大人,小人在京城内有三处埋
宝地点,合计有近十万两,愿意都献给大人,求大人给条活路吧。」

  丁寿缓缓蹲下,与崔万山平视道:「那你好歹也行走了这许多年的江湖,身
上就没点新奇玩意。」

  崔万山若有所悟,又从身上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大人,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各种刀剑外伤,一包止血,两包化瘀,三包生肌,唔……」

  丁寿将那几包金疮药都塞到崔万山嘴里,冷冷道:「咽下去接着说,要是再
给爷来这套卖大力丸的把式,保证让你后悔刚才没死在辛力剑下。」

  崔万山嚼着满嘴的药沫,口称不敢,拿起一瓷瓶道:「此物名叫」节妇吟
「,遇水可化,任凭三贞九烈,只要服用,盏茶之内必欲火焚身,急求交合。」

  眼看丁寿眼中有了笑意,崔万山大受鼓励,「若是大人喜好别的调调,此物
名叫」天麻散「,预先服下解药,迎风展开,嗅到之人一个时辰内浑身瘫软,提
不起丝毫力道,要如何,便如何。」崔万山眼中透出一种你是男人你懂得的意思。

  「啧啧,你小子好东西不少么,这些东西还有么,都给爷拿出来。」

  「大人,只有这些了,这都是小人花重金从下五门的同行」花蝴蝶「处购得,
那小子两年前被六扇门第一高手铁面无私萧子敬击杀,如今这些都是用一次少一
次,小人平时都是用些蒙汗药,鸡鸣五鼓返魂香这类货色作案的。」崔万山哭丧
着脸道。

  「好了,把你埋宝地点说出来,拿着你这点棺材钱滚蛋,今后别让二爷再碰
到你。」丁寿不耐烦道。

  丁寿很开心,出去一趟就多了十万银子,还平添了许多小玩意,哼着小曲溜
溜达达的返回神仙居,还未进潇湘馆就遇到了神色匆匆的白少川,未等他开口便
被白少川拉着出了神仙居,跳上东厂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车轮滚滚,向东厂胡同
驶去。

  翡翠娃娃已经易手。

  车上白少川说出了这个消息,邓忍提前来见楚楚,楚楚有意无意提及喜欢收
藏各类娃娃,为搏美人眷顾邓忍色令智昏,竟将御赐之翡翠娃娃拿来送人,可笑
他色急春宵一刻值千金,却被人推脱到宴席之后,他还沾沾自喜,以财神府中那
位醋坛子怎可会让他在神仙居过夜,真不知翁泰北知道这个宝贝女婿所作所为会
作何感想。

  如今已经明了,楚楚必是夺宝中人的一支,只不知她是哪一路中人,寿宴将
开,荣王府侍卫已接管楚云馆,东厂只留下几人盯梢,速速回禀督公为上。

  刚回京的刘瑾听了二人的禀报,当即下令:「不管那个楚楚是哪一路的,小
川盯紧了她,将她一举一动掌握在手里,估计她会很快出京,离得越远越好,远
到翁泰北鞭长莫及,咱们才好发力。」

  二人领命退下,不多时有人来报,神仙居外有一人行踪可疑,看身形应是昨
晚夜探小财神府之人。

  「不会看错吧,昨夜雷雨,那人又一身夜行衣,可别出了岔子。」丁寿怀疑
道。

  报信番子信誓旦旦道:「属下断不会认错,若有差池,属下废了自己这双招
子。」

  白少川一旁解释道:「卯颗领班计全,绰号」三眼雕「,长于追踪,他认准
应是不差。」

  二人随即带人隐匿于神仙居外,不多时见一女子怒冲冲闯进神仙居,未几又
愤愤而出,只待夜深,小财神府来了一辆马车接邓忍回府,这场酒宴才算作罢,
看邓忍上车前脸带悻悻之色,估是未能一亲芳泽。

  王府侍卫一撤,被盯紧那汉子即潜入神仙居,约莫一刻功夫,便携一名女子
携包裹而出,丁寿见那女子虽洗尽铅华,未施粉黛,仍能看出容貌极丽,明艳无
俦,开口问道:「那女子是谁?」

  旁边计全应道:「此女便是神仙居清倌人楚楚。」

  「人如其名,唯其楚楚,方能动人。」丁寿由衷赞叹。

  白少川可没那么多功夫跟他磨嘴,点了几个人随他蹑踪其后,却被丁寿千叮
万嘱,「那楚楚姑娘丽质天生,且莫要辣手摧花,还望三铛头保全一二。」

  瞧着自家这位不务正业的四铛头,白少川无奈点头,「尽力吧。」

  一宿无话,一觉睡到近正午的丁二爷才起来洗漱,还没来得及用饭,计全就
匆匆来报,昨夜邓忍被人劫持。

  「怎么回事?」丁寿闻言大惊,若邓忍现在遭人毒手,翁泰北完全可以将翡
翠娃娃遗失的罪过推到凶手身上,人都死了,朝廷也不便多加治罪,这和将宝物
主动送人差别不啻云泥。

  「目前还不清楚谁下的手,唐门昨夜尾随神仙居那二人出城,天幽帮未有动
向,应不是这两帮人马。」计全一脸惭色,翡翠娃娃已经出了小财神府,对邓忍
的监视也就淡了,谁想到偏偏就出了事。

  「昨夜事出有因,你也不必自责,督公怪罪有我一力承当,你且速速查明因
由。」丁寿安慰计全道。

  「是,属下马上去办。」计全拱手告退,这位新来的四铛头年纪轻轻,却深
受督公信重,有他这句话,下面也可安心办事了。

  东厂的番子认真起来,效率很是不一般,一天时间就将来龙去脉弄明白了八
九分,郭旭有红颜知己名胭脂,一直对郭旭芳心所属,怎奈落花有意随流水,流
水无情逐落花,郭旭对她一直欲拒还迎,若即若离,郭旭好友江湖人称霹雳飞刀
的封平却对胭脂情根深种,这三人爱恨纠葛本来八竿子也打不到邓忍身上,可那
夜神仙居夜饮,胭脂做了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惹得席间众人不快,郭旭亲口逐客,
而邓忍言谈间说此女泼辣不懂礼仪,在心仪情郎前胭脂被狠落了的面子,胭脂很
生气,后果么,邓财神被劫,留书一封只有郭旭前去才肯放人。

  丁寿听了这跟一团乱麻似的混乱关系,只是心烦,「也就是说邓忍性命无碍,
这只是小儿女间意气之争了?」

  计全点头称是,两人刚松了口气,负责监视天幽帮的番子又前来禀报:「邓
忍已落入天幽帮之手,传书邓府明日辰时邓府女主人翁惜珠只身一人带十二尊翡
翠娃娃到城南十里处换人。」

  「啪」丁寿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这什么世道,天子脚下,绑票的人一
个接一个,还他娘有没有好人的活路。」

  计全和众番子面面相觑,好人,天下人谁要敢指着东厂说好人铁定会被人以
为是疯了,这根本就是在打东厂的脸。

           ************

  城南十里,断桥。

  丁寿与计全隐身在一处山岗上,天幽帮众果然在此地设有埋伏,以二人武功
倒也不虞被人发现,丁寿斜依着一棵枯树,望向邓府前来赎人的一男一女,男子
一身仆役打扮,将帽檐压得很低,看不见具体模样,但见他步履稳健,走路双手
挥动有力,想必是个扎手角色,再看那一身贵妇打扮的女子,发髻高盘,一身粉
色对襟袄裙,容颜清丽脱俗。

  「那女子想必就是前来赎人的翁惜珠了,啧啧,好一个美貌佳人,艳丽虽不
如楚楚三分,清秀却更胜一筹,邓忍有娇妻如此,还色胆包天,堕入人家设好的
销魂阵,真是咎由自取。」丁寿向身旁的计全赞叹道。

  计全功力不及丁寿甚多,待人走的更近才看清,道:「四铛头,情形不对,
那女人不是翁惜珠,他身边的下人虽看不清容貌,观其身形应是长风镖局的郭旭。」

  「哦,那女子是谁?看她走路下盘轻浮,分明不会武功,不应是那个什么血
手胭脂。」丁寿又仔细望了望那二人问道。

  「不是,血手胭脂混迹市井,属下与她照过面,此女绝不是她,看她样貌与
长风镖局二少局主程铁衣有几分相像,莫不是那位深居简出的大小姐程采玉。」
计全应道。

  「好一个可人儿,那郭旭好福气,家中有如此佳人操持,江湖上又有美人挂
念,几生修得福缘啊。」丁寿艳羡不已。「可惜啊,这些人都被邓忍那小子摆了
一道,用假娃娃赎人,不是逼人翻脸么。」

  果然,两方接头后,天幽帮带头的黑袍汉子带出邓忍准备换人,却突然发现
翡翠娃娃是假的,一时伏兵四起,数十名天幽帮众杀出,郭旭武功虽高,怎奈对
方人多势众,想要护持身边全不懂武功的二人捉襟见肘,一时不慎,程采玉被人
砍伤左臂。

  「牛嚼牡丹,辣手摧花,岂有此理。」丁寿看得心疼,美人是能用刀砍的么,
应该用心疼,用鞭抽,用枪刺,至于「鞭」、「枪」是不是肉做的,哪那么多废
话。

  「四铛头,你看。」计全唤醒了痛心疾首的丁寿,丁寿抬头看去,大批锦衣
卫向交战双方奔去。

  「来的都是北镇抚司精锐,四铛头我等该走了,若是失陷在这里怕是解释不
清楚。」计全催道。

  「你先走,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现在走了天幽帮必然全军覆没,从公来
讲,少了这帮鱼虾不好把京城风雨搅浑,从私来讲,当年与天幽帮幽堂堂主杜三
魁好歹有过一面之缘,这个顺水人情就还了给他。

  这时岗下战场又有变动,锦衣卫不愧天子亲军,一加入战团便如沸汤泼雪,
天幽帮众死伤枕籍,只剩领头黑袍汉子和十余人困兽犹斗。

  山坡之上又出现一群锦衣卫,当中簇拥着一名相貌威严的锦袍老者,老者身
旁一条大汉身材高大,右脸从额头到脸颊一条蚯蚓般伤疤更显狰狞,大步踏前,
大喝:「锦衣卫指挥使翁大人在此,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见天幽帮众仍在负隅顽抗,大汉跃下山坡,落地时手中已多出一对镔铁判官
笔,两笔犹如神龙出水,追风破月,将沿途顽抗之天幽帮众尽皆打倒,直取黑袍
汉子,那黑袍汉子手中单刀与之斗了三十余招,左右支拙,抽冷子被挑飞单刀,
随即被一脚踹倒,还没来及起身,判官笔已逼在自己胸前。

  那大汉刚自喜贼人被一网成擒,忽然一颗石子飞来打在自己判官笔上,将判
官笔震荡开去,眼前一花,那倒地的黑袍汉子已不见,抬眼见一蓝袍蒙面人搀着
那汉子立在自己丈余外。

  大汉知遇强敌,凝神戒备,开口询问:「锦衣卫指挥同知百里奔请教阁下高
姓大名。」

  丁寿示意黑袍汉子退后,闷声道:「无名小卒,有辱尊听,不提也罢。」

  「瞧阁下武功断不会是无名无姓之人,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何道
理。」百里奔咄咄逼人。

  「阁下若瞧不惯在下装束,只要尊驾能有这个本事只管来取掉就是,在下也
好领教昆仑派的震天铁笔。」

  百里奔大怒,挺笔上前,「鬼笔点睛」直取丁寿双眼,丁寿轻轻后仰,让过
笔锋,左掌挥出,已笼罩百里奔胸前要害,百里奔后退避让,又揉身向前,双笔
犹如疾风骤雨,攒刺丁寿周身大穴,丁寿不慌不忙,每次出手都攻敌之必救,逼
得百里奔这一番狂打竟无一招使全,也并非百里奔本事不济,穴中习武三年,那
老怪物以万象秘籍所载各派武功与他喂招,如今丁寿虽不敢说精通百家绝学,但
各派武学长短可是一清二楚。

  百里奔越打胸中越是烦闷,他本是心高气傲的刚烈性子,从未交手的如此憋
屈,一式绝招「朱笔点册」刺向丁寿要害,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对方出何招式,
都要在对方身上捅出一个窟窿来。

  丁寿见百里奔不管不顾的想要同归于尽,也不再戏耍,这招「朱笔点册」

  虽为震天铁笔杀招,两笔同时可分点人周身十三处大穴,唯有两笔一错之际
空门大露,时机稍纵即逝,当下施展天魔迷踪步,切身直入中宫,背靠百里奔身
前,两手已搭他双腕,一记靠山背,将百里奔壮硕身子顶飞了出去,两手同时一
挥,将夺到手中的两只判官笔直插入地,尺余长的镔铁笔全身入地,不留一丝痕
迹。

  丁寿刚刚自傲的拍了拍手,忽觉身后一股磅礴暗劲涌来,不及细看,扭身双
掌拍出,「嘭」的一声,震得双臂发麻,一股大力涌入体内,身子不由向后飞出,
丁寿惊讶同时看清出手之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翁泰北,不想这老儿内功深厚如斯,
当下不再恋战,借此掌力倒翻五丈,拉住了正在逃窜的黑袍汉子,脚尖点地,再
次跃出,数个起落,已消失不见。

  翁泰北抬手止住欲追赶的百里奔等众锦衣卫,几个呼吸平稳自己翻腾的气血,
缓缓道:「你们不是此人对手,将活口押解北镇抚司。」

  一处山坳内,被救的天幽帮黑袍汉子不住的向丁寿道谢,「在下天幽帮地堂
堂主罗一飞,此次得蒙恩公施以援手,得脱大难,此恩此德罗一飞没齿难忘,不
知恩公可否将大名相告,在下也好铭记于心。」

  「罗堂主客气了,在下丁寿,与贵帮杜三魁堂主乃是旧识,些许小事无须挂
在心上。」丁寿揭下面巾道。

  「原来是敝帮的朋友……」罗一飞突然醒悟过来,「丁寿,阁下莫不是赢了
富贵赌坊二十余万两银子的那位?」

  「哦,难得罗堂主也知道在下。」

  罗一飞苦笑,何止知道,杜三魁莫名其妙账上少了近三十万两银子,为了面
子又不肯说是在赌桌上输了这许多银两,只说为帮上交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好朋友,
可说起名字谁知道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总护法左冲亲自带人盘了他的账目,
又对赌坊中人详加盘查,确定确有一名丁姓年轻人与杜三魁盘桓半日,虽不是杜
三魁黑掉了自家银子却也非他所说主动赠与,而是实打实的输了,斥责了一番他
办事不力,也就罢了,在帮中还成了一段时日的笑柄。

  「此番贵帮有不少人陷落锦衣卫,京中落脚处不宜久留,罗堂主最好早作打
算,在下告辞,有机会还请向杜堂主带好。」丁寿也无暇久留,几句话交代完就
闪身离开。

           ************

  深夜,小财神府。

  「呜呜呜……真舒服!」仅着中衣的翁惜珠赤裸着下身,骑在邓忍的身上,
上下挺动着腰胯,用多毛肥厚湿润的阴唇套弄着邓忍的阳物。

  邓忍的中裤未及脱下,只褪到膝盖上,已经射过一次的阳物,在翁惜珠激烈
的套弄下涨得发麻。邓忍暗自叫苦,自家醋娘子不光性格强势,在床上也强势如
此,刚刚从天幽帮手里逃出,就夤夜求索。

  翁惜珠也是满头大汗,连续盏茶时间的套弄,把她累得气喘吁吁。「用力…
…使劲……干穿我……」渐渐进入状态的翁惜珠淫话连篇,在邓忍的身上拼命扭
动着大屁股。

  邓忍像被强奸了一般,被压在身下肆意玩弄,倍感屈辱,但阳物还是在翁惜
珠温暖的小穴中越来越坚硬,在翁惜珠的身下连连挺腰,阳物连续插在花心上。

  「啊——」翁惜珠失声大叫,抬起大屁股狠狠地向下坐了几下,然后浑身抽
搐着达到了高潮,几乎同时,邓忍也哆嗦着射出今晚第二波精液。

  「今晚你还行!」终于得到满足的翁惜珠,意犹未尽地在邓忍圆圆的脸庞上
亲吻着,邓忍却叫苦不迭——他真怕自己有一天会被母狼一样的女人榨干,心中
不由想起了神仙居内那个楚楚可人的倩影。

  一声长叹,拉过锦被将二人盖上,道声睡吧,忽然警觉床边站了一个身形高
大的黑衣蒙面人。

  翁惜珠一声惊叫,缩在一边,那人抽刀逼住二人,闷声道:「不许出声,说,
翡翠娃娃在哪里?」

  邓忍眼珠一转,「前天夜里府中遭贼,想是被那人偷走了。」

  「不错,那夜的人就是我,我根本没有找到翡翠娃娃,所以一定还在你们府
里,若是不说……」那人作势欲砍。

  邓忍惊怕的说了实话,「翡翠娃娃让我送人了。」

  翁惜珠惊讶的看了眼邓忍,没来得及教训,再看那黑衣人拉下了面巾,一道
刀疤赫然入目,正是自家父亲爱将百里奔,才要出言呵斥却又发现不知何时翁泰
北站在门前脸色阴沉的盯着自家夫妻二人。

            第十五章、香饵钓金鳌

  一晃数日,京城九门及大街小巷以缉捕凶犯名义严加盘查,弄得人心惶惶,
百姓畏惧锦衣卫权势,敢怒不敢言。

  正阳门周围以及南至鲜鱼口、廊房胡同一带作坊林立,商旅云集,从钱庄票
号到珠宝玉器店各行各业不一而足,为免宵小乘机扰乱京师太平,弘治元年开始
在街头巷尾设置大栅栏,昼开夜闭,倒也成了京中一个消遣去处。

  廊房四条一带还有许多茶楼,茶楼内提供点心小吃,还设有戏台,各茶楼都
有演杂剧的,唱南曲的,说平话的招揽顾客,如今一个茶楼内台上说书的是京城
有名的快嘴刘,吐沫横飞的讲着一段《西游记平话》,此平话从前朝就已流传,
此时把各类平话、传说整理编写出《西游记》的吴承恩吴大才子不知在哪个地方
穿开裆裤和泥巴玩呢。

  丁家二爷如今就是百无聊赖在二楼一桌边喝茶捧场,时不时惠而不费的喊几
声好,待快嘴刘讲到五行山下大圣被压,且听下回分解时台下众人一片意犹未尽,
邻桌有人嘟囔道:「难得出来一次,听书都听不爽快,那孙猴子恁得可怜,本领
如此高强却还被佛祖降服,压在山下五百年,仅靠铜汁铁丸为食。」

  丁寿扭头看去,邻桌坐着一个贵介公子,年纪约十五六,衣饰华丽,身旁陪
坐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正开口劝解:「公子爷无须为这猴子担心,佛祖慈悲心
肠,五百年苦不过是磨砺猴子心性,将来破山而出赐予大任,护佑江流儿到达灵
山,取得真经,受封成真,也是一大圆满。」

  少年心性易于开解,那年轻公子果然展颜,却听旁边一声嗤笑,那管家对旁
人可不像对自家主人一般和气,抬头瞪向丁寿,双目开合竟然精光四射,俨然是
一内家高手。

  丁寿内心惊诧,脸上却不露声色,「二位恕罪,适才听得兄台所言一时失态,
还请见谅。」

  少年倒是没有动怒,饶有兴趣的看着丁寿:「这位兄台对孙大圣最后得成正
果有别样看解?还是觉得大闹天宫如此大罪佛祖不该对这猴头网开一面?」

  「看解不敢当,孙大圣英雄盖世却落个修成正果的下场,觉得可悲罢了。」

  「哦,修成正果不好么,兄台何以用」下场「作比?」少年奇道。

  「修成了佛却也没见哪个庙供奉,佛祖也许真的心存慈悲,只是有一件事,
佛祖没有猜到,也没有看透。那个压在五行山下历经五百多年磨难的,已经不是
当年那个逍遥自在,号称齐天大圣的猴子了,如来没有杀他,却毁了原来的他!」

  闻言那二人都默然不语,少年脸上阴晴不定,喃喃道:「他已不是他,毁了
他……」

  此时戏台上已经换了一出《救风尘》,丁寿再无兴趣,一帮男伶扮上女装咿
呀作态,自家三铛头不用扮相都甩出他们一条街去,同二人道声告辞就起身离开。

  丁寿正寻思着适才二人什么来路,年轻的一身贵气,随从深藏不露,忽闻一
阵酒香,抬头见路左一家酒楼,旗幡上随风飘飘「胭脂酒坊」四个大字,暗道声
巧了,这莫不是那个血手胭脂开的酒楼。

  当即抬步入内,过来迎客的是一小老头,笑容可掬,引得丁寿在一桌前坐下,
「公子爷需要点什么?」

  「将你这的好酒拿出一坛,下酒菜么随便来上几个好了。」丁寿随口答道。

  那老儿应了一声,便捧出一坛酒来,丁寿拍开泥封,略略一闻,「老头儿,
你在哄弄我,说了要你们这的好酒。」

  「小老儿怎敢,这确实是本店最好的酒了。」老头儿惶恐道。

  「别的不敢说,公子爷我可是在酒缸中泡大的,你这酒绝不是我在店外闻到
的酒香。」

  「公子恕罪,您说的可能是本店东家自酿的」胭脂桃花酿「,这酒是东家自
用的,从不外售。」

  「这叫什么话,店中有酒却不予人,莫不是怕我付不起酒钱。」丁寿可从来
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两句话就被人打发。

  「酒是我的,我愿意白送人喝也是无妨,不愿意就是搬座银山来也是不卖。」
语音清脆,从楼上走下一名女子,身材高挑,柳眉杏眼,神色间满是泼辣。

  「你是……」丁寿迟疑问道。

  「这便是敝东主,胭脂姑娘。」那老儿解释道。

  「二叔,今天心情不好,关门,送客。」胭脂下了逐客令。

  「哟,这是打算撵本公子走人了,我若不想走呢。」

  胭脂柳眉倒竖,走上前就打算亲自动手,把眼前这小白脸扔出店去,忽然十
几名锦衣卫涌入,领头一人一脸络腮胡子,「谁是胭脂,出来答话。」

  胭脂看向丁寿,以为这是他请来的帮手,丁寿耸肩示意与己无关。

  「我就是,什么事?」转身走到那络腮胡前。

  「胭脂勾结匪类,劫持邓府主人,我等奉命拿你去邓府赔罪。」络腮胡颐指
气使道。

  胭脂神色一变就要翻脸,身前却被一道蓝影挡住,「在下斗胆请教阁下大名。」

  那汉子扫了他一眼,「本官锦衣卫副千户张彪。」

  丁寿再度拱手道:「不知阁下奉了何人之命?」

  「锦衣卫指挥使翁大人千金翁大小姐,也就是邓府女主人之命,你问这些作
甚?」

  「着啊,锦衣卫为天子亲军,掌管刑狱,有巡察缉捕之权,何时沦为他人私
器,行打手爪牙之事。」

  「牙尖嘴利,必是人犯同党,一同拿下。」张彪怒道。

  众锦衣卫一拥而上,若只是对人也就算了,无论胭脂还是丁寿都不是这些锦
衣卫能伤的了的,另有几人直接对着店内陈设酒坛乱砸一气,那「二叔」上前拦
阻,也被打倒在地,这可惹恼了母老虎。

  胭脂连出重手,将身旁锦衣卫打倒一地,又飞起一脚将正被丁寿耍弄的张彪
踹出了酒坊,气势汹汹的奔了出去。

  「她这是去哪儿?」丁寿就着一个打烂的酒坛底,闻了闻,这酒还不错,嘴
凑上去做长鲸吸水,喝个干净。

  「坏了,坏了,定是去邓府寻仇,这可如何是好,对了,去找封大爷。」

  二叔急急地奔了出去。

  去邓府寻仇?这娘们脑子到底怎么想的,你胁持了人家老公,害的人家落到
天幽帮手里遭了大罪,人家老婆教人过来寻衅又被你打了,好歹是你错在先,你
现在还敢去找人寻仇,这,这,有乐子看了。

  邓府之内,数十名护院锦衣卫围着胭脂斗作一团,个个拼死,现今不好收拾
了,这小娘皮自恃武功竟然掌掴大小姐,若不能留下她回头被翁大人晓得了,大
家还不如现在被这娘们打死的痛快。

  有道是一人拼命,百夫莫敌,何况这些护卫个个存了决死的心,待锦衣卫两
名指挥佥事曲星武和丁焰山也加入战团后,胭脂想走也走不了了,这二人在江湖
行走时便是焦不离孟,一根九节追魂鞭和一双月牙护手钩配合默契,后被翁泰北
网罗麾下,虽官越做越大,手上功夫却从没落下,胭脂频频使用绝技血印神掌,
虽能逼开二人却也无力突围,渐渐内力后继不足,只听曲星武一声唿哨,一张大
网从天而降,八名锦衣卫各持一角,将胭脂牢牢锁住,翁惜珠冷哼向前,下令将
此女打入府中地牢。

  忽然一道人影从房脊跃起,落地后直奔绳网,周遭锦衣卫皆非他一招之敌,
纷纷跌倒,奔至近前,抓住绳网一抖,紧扣绳网的锦衣卫便觉一股大力由网穿至
掌心,拿捏不住纷纷松手,曲星武丁焰山不及上前,就被他已夺到手的绳网反扣
而来,两人手忙脚乱,后纵避开,那人一手搀住胭脂,轻喝一声,「走」,便已
跃上府墙,也不停留,脚尖一点墙头,已消失不见。

  一道灰影在屋脊上奔腾跳跃,没有束起的灰白头发迎风飞舞,封平两手紧紧
按着身上的十二把飞刀,若是胭脂有了不测,他发誓要用这飞刀加倍偿还,心中
焦躁,一向低调的他不顾惊世骇俗,白日里施展轻功,只为能及时的救回胭脂。

  「封平,你下来。」

  封平一愣,声音不能再熟了,往下一看,巧笑颜兮,正是胭脂。

  纵身而下,「胭脂,你无恙吧,听二叔说你去邓府寻仇,我……」

  「没事,教训了下翁惜珠,小财神府里的确藏龙卧虎,当年江湖上的一鞭双
钩竟然都投靠了锦衣卫。」胭脂轻抚了垂到胸前的长发道。

  「曲星武和丁焰山?他们在小财神府里?那你……没有受伤吧?」

  「我这不好好的么,虽然差点失了手,幸好被人救了。」对他的关心胭脂很
逃避,因她实在没什么可回报给他的。

  「救了?救你的人呢?」封平还是追问道。

  「走了,只说我欠他一坛好酒,回头来取。」胭脂想起那人的一副痞样,不
由一笑。

  「敢得罪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的权贵只为一坛好酒,此人倒是与我同好,有机
会定要交上一交,我那里也珍藏了几坛好酒,可以共谋一醉。」看得胭脂无恙,
封平也恢复了往日的豪气。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遇到同道中人就引为知己,什么都可以让了给他。」
胭脂没来由的发怒,转身就走。

  封平自是知道胭脂发怒的原因,可他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知胭脂对郭旭
情根深种,可郭旭对胭脂却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味逃避,二人若是情定终身,他唯
有衷心祝福,可正是这纠缠不清,让他不甘退出,他怕,怕只要退出一步,便再
也无法和胭脂在一起,看着胭脂的背影,他嗫喏着,终究没有追上去。

  这一日,丁寿甫进东厂,就有番子过来禀报,三铛头回来了,丁寿疾步走进
大堂,见白少川刚刚入座,看情形应是向刘瑾禀报完毕,刘瑾见丁寿道:「你来
的正好,小川已经查明白了,那两人男的是云家庄的云三,女的是他兄弟云五的
未婚妻,两人出城后中了唐门的道,都已中毒,中途遇到了江湖人称快剑的辛力,
刚刚被送入了长风镖局,如今兜了一圈翡翠娃娃又回到京城了,若是再被翁泰北
寻回,咱们爷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白少川上前躬身领罪,丁寿纳闷道:「既然是中了唐门的毒,白兄在路上给
他们解了就是,何必让他们巴巴的再跑回来。」

  白少川苦笑道:「这可难为我了,云三中的毒不是唐门的,而是唐三姑得自
湘西言家的」腐骨尸毒「,在下可没得解药。除非是金针沈家的传人,可凭金针
锁住周身穴道,再将毒素逼向一点,缓缓排出,这恐怕就不是旬月能办得到了。」

  丁寿沉思了一下道:「记得白兄说过云、郭、程三家乃是生死之交,郭旭为
人义字当头。」

  「不错,这世上若是还剩下一个肯为朋友在两肋上插刀的人,必是郭旭。」

  「那我们还担心什么,人既然进了镖局,他们能不管么,恰好让长风镖局的
人也趟上这摊浑水。」丁寿笑道。

  刘瑾嘿嘿笑道:「情这东西就是个羁绊,多了不如少了,你们几个要引以为
戒,小川歇息几天,寿儿哥盯紧长风镖局,别再出了岔子。」

  丁寿领命,暗道这些天了,以往的故人也该见见面了。

           ************

  商六这阵子很开心,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五十多了才成亲,六十岁时又有
了儿子,儿子他娘还不到三十岁,即便是练武之人还有这样的精神体力也是不多
见的,何况这几日两位少局主冰释前嫌,又要重新操持镖局生意了,自己即便现
在闭眼也有脸见两位老局主于地下,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那命根子一天天都
透着兴奋劲。

  镖局中都尊称「六嫂」的商夫人过了晌午奶完孩子刚打了个盹,自家爷们就
兴冲冲的进了门,被脱了个精光一口气弄了小半个时辰,商六自幼习武,没近女
色,临老了开荤就像有用不完的劲,把那又白又软的身子压在身下,老而弥坚的
肉棒没命的在那穴腔子里进出。

  「爷……奴家真的不行了……嗯………」

  商六正打算快马加鞭一泻千里的功夫,忽听有人来报,外面来了一位少年公
子,指名道姓称要拜见自己,虽不高兴,但这镖局的事情商六从不耽误,起身穿
衣迎了出来。

  商六见来人不到二十岁,一身蓝衫,面目俊朗,只是眼角莫名带着一丝邪气,
看着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那人一拱手,道:「当年宣大路上野店与您与莫老把酒言欢,一别已是三年
有余,六爷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噢,原来是丁公子,许久不见,请到堂上奉茶。」商六恍然,伸手延请。

  进屋落座,丁寿不等商六开言便道:「在下今日前来有两件事,一是听闻贵
镖局大小姐程采玉前些日子受了刀伤,特奉上」雪莲生肌散「,效能活血生肌,
可保无疤痕之扰。」

  「久闻」雪莲生肌散「乃内廷秘药,不知阁下从何处得来?」声音清脆,如
出谷黄鹂,一清丽女子从后堂走出。

  二人站起身,商六叫声「大小姐」,丁寿故作不识施礼道:「原来是程大小
姐,在下丁寿,是六爷故人。」

  程采玉不经意扫了商六一眼,眼神中有求证之意,商六会意抢声道:「不错,
大小姐,丁公子与我在三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轻哦一声,程采玉已然明白商六对此人来路底细也是不知,请二人回座,在
主座坐下道:「采玉不过区区民女,无福消受内廷秘药,还请公子收回。」

  「大小姐客气了,此药虽非凡品,却也不过是一物件,只要用得其所,何谓
贵贱。」

  「朝廷法度森严,采玉不敢僭越。」

  「这个,实不相瞒,在下此番前来一为送药,这二么,若是大小姐不肯收药,
实在不好开口。」丁寿为难道。

  程采玉与商六对视一眼,「丁公子莫不是有事相托?」

  「不错,在下的确有事相求,所以还请大小姐勿要客气,收下此药。」

  「那么究竟何事可请公子见告?」

  「这个么,在下如今效力东厂……」丁寿只得答道。

  程采玉与商六心中一凛,若说锦衣卫大名天下皆知,东厂凶名更在其上,如
今云家二人托庇于镖局,已成锦衣卫缉拿要犯,东厂中人前来,难保不怀好意。

  丁寿对二人心思心知肚明,继续道:「前些时日在街上偶遇贵局局主郭大少
与快剑辛力,辛力在闹市追杀淫贼崔万山,为免惊扰百姓,某把人截下,本拟送
交三法司,怎奈贼人奸猾,被他逃了,辛力行踪不明,请托郭大少代丁某致歉,
至于这」生肌散「对别人或许珍贵,皇城之内却不难得,此上种种皆是实情,还
望大小姐不要多虑。」

  程采玉略一沉思,「好,采玉定将阁下意思带到,至于这药么……」

  丁寿急忙道:「万望笑纳。」

  「那就却之不恭,采玉谢过丁公子了。」程采玉福礼谢过。

           ************

  长风镖局,后堂之内。

  镖局众人围着那一瓶「雪莲生肌散」各抒己见。

  郭旭皱眉道:「那日所见此人张狂不可一世,怎会因人犯逃窜一事上门致歉,
其中定有蹊跷。」郭大少倒真是冤枉了丁二爷,这位爷对漂亮女子一向是客气的
很。

  「不错,虽没跟他交过手,凭他能接住我的一记」脱手穿心剑「可知功力不
俗,会让崔万山从他手里逃走,简直笑话。」赫然正是辛力,只是此时的他面色
苍白,虚弱得很,因说话用力一阵咳嗽。

  一旁扶持云三的楚楚急忙过去为其捶背揉胸,待其缓过气来,关切道:「都
是因为替我驱毒疗伤,害的辛大哥内力受损。」

  辛力回顾笑道:「不过些许内伤,过一阵子就会复原,楚楚姑娘这话就见外
了。」

  采玉问道:「六爷,您与这人相识最早,有什么看法?」

  商六摇头道:「不好说,当日只是一饭之缘,初见感觉此子不谙江湖世事,
是一毛头小子,但为人四海,颇喜交友,谁知三年多后再见已是官身,一入官场
这口染缸,人变成什么样说不清楚喽。」

  采玉点头道:「我也如此担心,锦衣卫已经怀疑云三哥和楚楚藏身镖局,以
东厂的手段想必也不难查出,就怕此番名为向辛力道歉实为敲山震虎。」

  「怕他什么,管他锦衣卫还是东厂,难道还能无凭无据的明火执仗闯进镖局
拿人,就算来了也要问问我手中的镔铁盘龙棍答不答应。」话说的豪气干云,正
是最近回到镖局的二局主程铁衣。

  「唉——,说到底还是我为长风镖局添了麻烦,累及诸位了。」双手都被纱
布紧紧包裹的云三语含歉意道。

  「三哥说的哪里话,云、郭、程三家乃是世交,这等见外的话莫要再提了。」
采玉等人开口劝解道。

  「走水了,不好,走水了。」

  「有刺客,大家小心。」

  屋外喊声引得众人一惊,暗道果然来了。

           ************

  「昨夜长风镖局遇袭,烧毁房屋四间,镖局趟子手死十五人,伤十七人,云
三毙命,夜犯之敌共十九人全部被歼。」

  「翁泰北疯了不成,丢失御赐之物竟然还弄出这么大动静,就不怕漏了风声。」
丁寿顺手将密报扔在桌上。

  白少川拿起一看,「翁泰北执掌禁衙二十年,深得先皇倚重,凭的是行事谨
慎,从不授人以柄,昨晚的事不会是他指使的。」

  「可探子回报这些人都是锦衣卫暗中训练的杀手不假。」

  白少川轻笑道:「十有八九是那位大小姐干出的勾当,翁惜珠自幼丧母,由
翁泰北父代母职一手带大,翁泰北身上的好处未曾学到,霸道蛮横学了个十成十,
邓忍能将御赐之物送一青楼女子,心高气傲的翁大小姐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丁寿靠在椅子上笑道:「翁大人摊上这么一对女儿女婿也是费心的很。」

  眼珠一转,「白兄这阵子歇的可好?」

  白少川纳闷回道:「有劳丁兄挂念,倒是还好。」

  「如此正好,明日小弟要出城去看望个朋友,城中的事就有劳白兄了。」

  丁寿向白少川拱手。

           ************

  和风熏柳,花香醉人。

  丁寿沿着河岸信步前行,来至几间茅屋围成的一个小院落,真怀疑计全给自
己查到的地址错了,没想到莫老儿一副市侩模样,所居之地竟有几分雅趣。

  「莫老可在?」丁寿站在院外高声道。

  「谁啊大呼小叫的,还让不让我老人家睡觉了。」一阵嘟囔声,接着听闻
「趿拉、趿拉」拖着鞋子的声音,一张睡眼惺忪的老脸从门内露了出来,「你是
——丁小哥?」

  「莫老好记性,正是在下。」丁寿笑道。

  「我老人家就是靠着博闻广记吃饭,若记性不好岂不是要饿死,呵呵,快请
进。」莫言倒是很客气。

  丁寿随了进屋,屋内陈设简单,一桌二椅榻一张,难得是倒还整洁,丁寿将
手里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菜肴一碟碟拿出,最后将带来的酒坛泥封拍破,一股浓
郁酒香四溢开来。

  莫言吸吸鼻子,「好酒啊。」迫不及待坐下来也不客气,一口酒一口菜忙的
不亦乐乎。

  「探望莫老自然要带好酒,京中有名的」胭脂桃花酿「,平常人难得见一坛。」
丁寿笑答,胭脂不知何时出走,将酒坊交于老掌柜,走前言明只要他想来,「胭
脂桃花酿」任随君饮,转头四顾,不经意间看到窗边一花瓶竟插着一束桃花。

  「莫老真是风雅,陋室饮酒赏花,有魏晋之风。」

  莫言扫了那束桃花一眼,「老人家我可没那调调,这是骆小丫头每次收拾完
屋子做的点缀,毕竟是人家一片心意,虽不喜也不能扔了不是。」

  「好啊莫大叔,人家费心思给您折来的桃枝您却说不喜,看我以后还管不管
你酒了。」声音清脆柔转,以剑挑门帘,一个清丽少女已然走了进来。

  丁寿心中一动,此女步履轻盈,一呼一吸间相隔许久,一望可知修炼乃玄门
正宗内功,且有相当火候,这京中竟还隐藏这如此年轻高手。

  「呵呵,骆丫头莫怪,你也知道你莫大叔人老嘴烦,有口无心,若还不解恨,
拿你的玉芙蓉砍你莫大叔几下。」此时的莫言没有野店中一副讨打的德行,而是
陪着笑脸讨那小丫头欢心。

  「莫大叔欺负小孩,我若是伤了你,回家爹非把我罚死不可。」小姑娘撒娇
道。

  「别理那糟老头,他要是敢罚你我去收拾他,来来来,该砍就砍。」得,莫
言还认真起来了。

  「您这样为老不尊的,也不怕人家笑话。」小丫头抓着莫言一只袖子,摇晃
着示意莫言看还有丁寿在场。

  「噢,骆丫头,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位公子是你莫大叔的小朋友,叫丁——
嗯,丁——」莫言没有计全看人一眼这辈子忘不了的本事,他还能认出三年多前
的丁寿已是不易,哪还想得起来丁寿名字。

  「在下丁寿,见过姑娘。」丁寿上前施礼。

  「对对对,丁寿丁公子,这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迅雷女侠「骆锦枫,手
中一柄」玉芙蓉「享誉江湖。」莫言摇头晃脑夸赞。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骆女侠,久闻大名,幸会幸会。」丁寿倒不是客气,既
然在东厂混饭,对京中各路神仙都要了解一下,计全曾言京城中的武林人物尤其
要关注的便是「赛孟尝」骆燕北,骆老头手眼通天,交游广阔,无论黑白两道的
朋友只要有麻烦找上门去定然鼎力相助,江湖上搏了个「有求必应」的名号,且
这老儿一家子没一个省油的灯,娶妻是二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煞星「修罗
仙子」凤夕颜,此女自天山出道便一人斩「天山七狼」,独闯陇甘二十八寨,坏
在她手上的好手不知凡几,女儿骆锦枫家学渊源,又拜峨眉静安门下,得其传授
「风雷九式」绝技,「迅雷女侠」的名号可不是好事人贴金得来的。

  骆锦枫武功虽高,性子却羞涩的很,闻言俏脸一红,「公子莫要听莫大叔乱
说,」迅雷女侠「什么的都是没来由的胡诌的,当不得真。」

  「什么胡诌,这是实打实的真本事,也就是那帮跑江湖的碎嘴重男轻女,什
么」别情悲歌,惜花无忧「,武林四公子真要和你比试,还不得被你打的满地找
牙………」

  「莫大叔一喝酒就爱胡说,那四位公子都是江湖上闻名的英雄豪杰,岂是我
这小女子能与之相比的,若传到人家耳中定会笑我不自量力,若是不和我这小女
子一般计较就罢了,万一想着一山不容二虎找我来比试一番,我就把人往你这里
一拉,说谣言都是你传出去的,看你怎么收拾。」

  「唔,这个么,想必那几个败家子也不会大老远的为这事跑趟京城吧……」
莫言出言又觉得现在这帮混江湖的年轻人办事也没个准谱,不确定的问丁寿:
「你说他们会来吗,丁小哥?」

  「噢,会吧。」

  莫言吓得脸色都变了,「为何?」

  「一山不容二虎嘛,除非——」丁寿故意拉长声音。

  「除非什么?」莫言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追问。

  「除非一公和一母。」丁寿一本正经道。

  「扑哧」骆锦枫一声娇笑。

  「哈哈哈」莫言开怀。

  一番畅聊,丁寿得知,别看这莫老儿混的如此惨样,莫言与九城大豪骆燕北
却是总角之交,莫言性格也怪,到处舍下脸混吃混喝,却从不要骆燕北的银两接
济,三不五时的骆锦枫就替父亲过来看看这位老朋友,帮着收拾收拾屋子,再带
些日常家用。

  直到日落西山,骆锦枫回城,丁寿也起身告辞,二人结伴而行,一路上丁寿
妙语如珠,将一个说话脸都会红的迅雷女侠逗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小脸红扑
扑的煞是讨喜,直到自家府门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

  江湖中似乎永远也没有秘密,虽然长风镖局上下对翡翠娃娃一事三缄其口,
但翡翠娃娃已落入长风镖局之手的消息仍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如同张了翅膀一般四
下传扬。

  蜀道艰难,青城掌门长春子亲携座下六弟子行色匆匆出川过湖广北上。

  保定府内,唐门二公子唐松携唐门援军与唐三姑汇合。

  陕西华州府,近几年已少踏足武林的华山派有「华山三杰」之称的三大弟子
下山取道河南府。

  漠南七星堡,堡主杜星野在看完飞鸽传书后,号令全堡弟子收拾行装入关。

  济南城一处大宅的小楼内,翠帏红帐,软玉温香,仍盘着男子发髻的天幽帮
主司马潇伸出香舌吮吸着女徒儿慕容白乳上的汗液。

  「嗯……嗯……师父……」,慕容白迎合著回吻司马潇,司马潇停下动作,
挺起上身,跨坐在慕容白的脸上,让她可以更加方便地侍弄自己的蜜穴,她的一
只手捏住徒儿的酥乳,另一只手却探在她胯间逗弄。

  片刻之后,慕容白的口舌已经不能满足她的欲望,司马潇伸手将她的右腿抬
高,然后让打开自己的双腿和她的双腿交叉,让两个蜜穴相对紧贴,然后便用力
磨弄起来。

  慕容白的阴毛十分柔软,这时被淫水一浸便贴在她的淫穴周围,并不能给司
马潇太大的刺激,相反,司马潇的阴毛却是黑亮粗长,在两人厮磨的过程中不断
地刺入到慕容白的阴道之中,慕容白难以忍受如此强烈的不断攻击,高潮一波接
一波地涌来,很快地在司马潇的身上泄了身,两人相互叠在一起,瘫在床上上不
停地喘息,许久才慢慢地恢复平静。

  司马潇坐起身来,披上一件月白中衣,敞怀未系带,胸前两团丰硕露出大半,
才要起身,回过神来的慕容白如蛇一样缠了上来,「师父降罪,徒儿没有服侍师
父尽兴。」

  司马潇沉迷女女之欢本并不是全为着自身欲望,而是心中那一丝说不明的情
感作祟,看着徒儿娇颜脸庞,往日定会温言相慰,可现在眼前浮现的却是京师郊
外那英气勃勃的一道倩影,淡淡道:「无妨,你自己睡吧。」

  此时门外有人禀报,翡翠娃娃已现踪影,落入长风镖局郭旭之手,司马潇站
起身传令:「命总护法左冲带领八大护法前往,天地幽冥四堂主皆听其调遣,毋
使翡翠娃娃落入他人之手。」

  三天之后,长风镖局堂皇出镖,出城时锦衣卫碍于荣王亲来送行,大略查验
一番便放行了事,镖车出城之际,天边隐隐一阵雷声响起,春雷滚滚,万物皆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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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夜探财神府

  东厂中人仍是兵分两路,白少川带人跟踪镖局,丁寿留守紧盯翁泰北的一举
一动,有东厂京内布置的坐探,丁寿的日子好不轻松,这一日又到胭脂酒坊喝酒,
还没进门就见酒坊掌柜急匆匆向外奔出。

  「二叔,哪里去,生意都不要了。」丁寿笑道。

  「丁公子,小老儿有急事,你要喝酒请自己随意。」掌柜焦急答道。

  「说说什么事。」丁寿来了兴趣,拉着掌柜不让走。

  掌柜焦急的一跺脚,「刚才听几个酒客闲谈,长风镖局的大小姐程采玉昨夜
在镖局中失踪了,小老儿得赶紧找人给郭大少送个信儿。」

  丁寿闻言一愣,手下人禀报长风镖局出城时程采玉也在里面,怎么又在家里
出事了,是哪里消息出了岔子,还要再问那掌柜的已经着急忙慌的跑远了。

  回到东厂丁寿将手下的两个领班唤来,除了卯颗计全还有一个尖嘴猴腮留着
两撇鼠须的人,乃是子颗领班常九,出身下五门中的地鼠门。

  说起地鼠门的来历,颇为正道人士所不齿,其门中行止尽是鸡鸣狗盗偷坟掘
墓之事,常九更是此道中的好手,休看此人体形瘦小,貌似老鼠,形象猥琐,却
擅长轻功、缩骨功及视、听能力,不知盗了多少豪绅显贵,也是夜路走多了早晚
遇到鬼,常九半辈子偷活人从未失手,却在盗墓上栽了跟头。

  那一年常九途径湖广武昌府,恰逢楚王爱妃暴薨,风光大葬龙泉山麓,常九
见出殡的车马队伍便知陪葬之物必然不少,一时起了贪心,夤夜里带齐家伙前去
盗墓,凭着历代祖师爷传下的手艺,几道墓门机关自是拦不住常九,待进了墓室
起开棺椁,将里面值钱的明器搜刮后就只剩下王妃身上的物件了。

  常九翻身入馆,先将王妃头上点缀各样珠宝的凤冠摘下,取下金头面,又弄
一条布索结成绳套,一头挂在自己脖子上,一头套在王妃脖颈上,缓缓抬起,待
王妃上身抬起,将她颈上悬挂的一串上好东珠项链摘下,一并放进自己褡裢内,
扶住尸身缓缓将她移到上面,两指按住脸颊轻轻一揉,王妃紧闭的牙关松动,一
颗拇指大的定颜宝珠脱口而出,在下面的常九早有准备,张嘴接住,将尸身放回
棺内,把宝珠吐进怀中。

  这一次收获颇丰,常九心中高兴,干完了活计才静下心来打量此番的肥羊,
不由一呆,棺木中的王妃姿容艳丽,栩栩如生,不带一丝死气,常九颤抖着伸出
右手去抚摸着王妃的脸颊,柔软光滑,吹弹可破,手缓缓向下滑去,待要到那高
耸的胸脯时,心中一凛,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祖师爷的规矩不可辱人尸身自
个怎么就忘了呢,待要起身可看那娇艳如花的模样有舍不得,一番挣扎终究是色
胆包天,将王妃的蹙金绣云霞翟纹霞帔、行龙刺绣比甲等内外衣物解开,露出欺
霜赛雪的白嫩身子,双乳高耸,小腹平坦,双腿修长,常九再无顾忌,解下裤子,
露出已经高昂的黑丑之物,在王妃冰冷的阴部研磨一下,觉得干涩难进,伸手从
舌头上沾了些唾液涂在肉棒上,下身一挺操了进去,虽说王妃身上冰凉,许是刚
死不久的缘故,常九感觉家伙在腔道里似乎能感到一点热度,精虫上脑,也不细
想,将王妃双腿稍稍抬起,方便自己抽送,双手在那对乳房上不住按揉。

  常九入行多年奸尸的事也是第一回干,面对的还是皇亲国戚,心中忧惧兴奋
杂处,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动作不便,每每抽送几十下王妃的双腿便滑落下去,一
咬牙将两腿架在肩上,不管不顾大力撞击,随着他的动作,王妃一双丰乳如波浪
般晃动,看得常九眼热心急,更是卖力,腰间一酸,一股股阳精喷洒而出,常九
也没了忌讳,伏在王妃身上,将那臭嘴捂在王妃樱唇上连舌头都伸了进去。

  待到闭上眼睛伏在娇躯上喘息已定,常九忽然觉得王妃的牙关动了一下,霍
的起身,定睛细看,见王妃长睫毛先是轻轻抖动了几下,紧闭的双眸缓缓张开,
眼神锁定到了自己身上。

  常九三魂七魄一下飞了大半,吓得从棺中一跃而起,落地就要疾奔,又被自
己刚才褪到脚踝的裤子绊了一跤,也顾不上疼,拎起裤子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此后几天常九魂不守舍,不在僧庙道观里睡觉就得被吓醒,将身上的银子都
用来买纸钱超度王妃,直到后来听到风声,所谓楚王妃得了急病其实是被王府内
另一争宠的妃子下了毒,也不知是那毒药失了灵还是王妃的命太大,当时只是假
死了过去,下毒的妃子怕旁人看出纰漏,撺掇楚王道是横死不利于王府风水,急
匆匆的下了葬,本来就算假死在棺椁里呆上几天也该真死了,却偏被盗墓贼连夜
里盗了墓,王妃那口气缓了过来,逃回自家娘家,那王妃家中也是当地有名官绅,
寻上王府呈明缘由,楚王大怒,处置了那争宠的妃子。

  看来是皆大欢喜,恶有恶报,王妃肯定也不会跟人提及自家被盗墓贼奸污,
问题是你在人楚王的封地上盗王妃的墓,虽说是救了人可也是赤裸裸的打了楚王
的脸,楚王下令彻查,又根据王妃描述绘制画影图形,传令各地缉拿盗墓贼,其
他各地的藩王一看有人盗我们老朱家的墓,那还得了,不杀一儆百将来备不住自
己挂了后也不得消停,都下了死力拿人,一时间不止地鼠门,整个大明倒斗这一
行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常九无奈一路北窜到了京师,投靠了刚刚执掌东
厂的刘瑾。

  刘瑾正值用人之际,只要有一技之长的来者不拒,便将他收了下来,反正也
无人知道他真名实姓,说我东厂窝藏要犯,笑话,你们哪个王府屁股干净,找咱
家来给你说道说道。

  所以常九对刘瑾感恩戴德,凭着自身长于隐匿的本事,将京城中四品以上大
员的府院布置摸得一清二楚,东厂坐探无往不利常九的蛇鼠之道居功甚伟。

  待二人进来,丁寿把疑惑一说,计全先道:「长风镖局出城程采玉只是躲在
车里,由锦衣卫查勘,不过久闻程采玉博览群书,精擅易容也不奇怪,若行李代
桃僵未尝不可。」

  常九躬身道:「翁泰北一直没有大的动作,只是派出密探盯紧镖局的行踪。」

  丁寿用折扇敲打着手心,「昨夜有锦衣卫到长风镖局去么?」

  「这个……,」两人相视一眼,常九开口道:「启禀四铛头,东厂的人手不
如锦衣卫,不能周全,长风镖局出镖之后附近人手已经撤了,所以……」

  「所以你们不知道是么?」

  两人躬身,「请四铛头责罚。」

  「算了,咱们本来就是人手不足,责罚你们有什么用,若锦衣卫那几万人在
咱们爷们手里,哼哼………」丁寿展开折扇轻摇道。

  「四铛头,锦衣卫虽无异动,小财神邓忍昨夜却曾造访长风镖局。」计全突
然道。

  「哦,为何没有禀告。」丁寿眉毛一挑。

  「他连门都没有进去,只是在大门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您说程采玉失踪会不
会………」

  丁寿闻言不再多话,招手将常九唤到身前,「常九,你过来跟我说说,小财
神府的布置究竟如何………」

           ************

  梆子敲到三更,小财神府后院寂静一片,一间客房内,程采玉在烛光下翻阅
一本古书,小财神府内藏书不乏珍品孤本,若非有这番机缘平日里倒还无暇读得。

  光影一闪,程采玉抬头见眼前多了一名蓝衣人,正是数日前曾拜访镖局的丁
寿。

  「采玉姑娘,在下救你出府。」

  程采玉一脸警觉,「丁公子如何知晓采玉在邓府?」

  丁寿将偶遇胭脂酒坊老掌柜的事简要说出,连声催促程采玉动身。

  程采玉浑如不觉,只是饶有意味的看着丁寿:「丁公子多虑了,长风镖局与
小财神府本是故交,采玉不过在此做客,何用公子搭救。」

  丁寿知道对方不相信自己,搔了搔鼻子,「恕在下直言,大小姐被请入邓府,
即便是东厂坐探也未知情,何以今日就有人在胭脂酒坊透漏消息,有心人如此做
无非就是想让贵镖局出镖之人得到消息,自乱阵脚,以郭、程二位局主与大小姐
的感情定会不顾一切回京救援,一旦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镖队的其他人等安危堪
忧。」

  程采玉默然,明知对方言之有理,可对其身份仍旧提防,「采玉有一言无礼
之处还望公子恕罪,如今锦衣卫与武林人士对长风镖局虎视眈眈,皆为十二尊翡
翠娃娃,公子既身在东厂,想必不会不知,何以要以身犯险,相助采玉脱身?」

  丁寿双手一摊,索性把事情挑开,「于公,厂卫不和,翁泰北丢失御赐之物
我东厂乐见其成;于私,丁某爱花惜花更愿护花,莫说小财神府,就是刀山火海
这护花之人某做定了。」

  程采玉听他言语轻佻,本待发怒,却见他一番神情又不似作伪,暗道东厂行
事若只为了官场倾轧,倒是解释的通,至于今后的事,且走且看吧,当下起身随
丁寿离开。

  带了一人自不能像进来时的轻松,好在府内布置一早就已打探清楚,丁寿携
程采玉三转两转,就已到了后花园,从这里出墙便是临街小巷。

  刚到园中一阵锣响,四角亮起数盏灯笼,几十名锦衣卫布满花园,翁惜珠当
中而立,周围护持着曲星武为首的数名锦衣卫官校。

  翁惜珠相貌不差,只是双唇略薄,颧骨也高了些,显得有些刻薄,「采玉姑
娘,不是说好在本府作客几日,怎的急着要走?」

  程采玉不慌不忙道:「采玉今日思念家兄,忧虑繁多,不宜再做叨扰,只有
谢过夫人美意了。」

  「即便如此也应告知我夫妻二人,何以不告而别,还有这位夜闯本府的看着
眼生,不是贵镖局中人吧。」翁惜珠皮笑肉不笑道。

  「在下还真的不是长风镖局的人,好像翁大小姐很失望。」丁寿无所谓道,
凭这些货色想拦住他往外带人,做梦。

  「牙尖嘴利,来人,将这夜入小财神府的歹人拿下。」

  一众锦衣卫一拥而上,丁寿将程采玉护在圈内,从容应对锦衣卫围攻,无一
人可以近身,戏耍够了,正待携程采玉离开,忽觉几道暗劲从背后袭来,一把揽
住程采玉腰身拧身回步滑开七尺躲开偷袭,身后多了身穿花花绿绿衣服,鬼头鬼
脑的四个人物。

  偷袭无果,其中一人道:「崂山四怪请教阁下姓名。」

  「哼哼,刚才若是中了几位的道也不劳动问了。」一不留神险些吃了暗亏,
丁寿不由动了真火。

  忽听怀中人轻声道:「公子小心,崂山四怪武功怪异,且擅长以四象阵法合
击,圆中有方,阴阳相成,齐鲁之地鲜有敌手。」

  丁寿看怀中人脸色绯红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还在揽着人家姑娘纤腰,连忙
松手,程采玉也知刚才被人突袭情急无奈之举,待看他将手指伸到鼻尖仔细嗅了
嗅,仿佛在回味自己体香,不由恨恨跺了跺脚。

  丁寿知道自己没出息的样子被人发现了,长笑一声做了掩饰,展开身形向崂
山四怪攻去。那四人展开四象步,步法忽左忽右、穿来插去,不时以古怪轻功、
刀法加以攻击,丁寿不敢人前施展天魔策中武功,只是顺手拆解,未及三十招已
是心烦,佳人在侧,显得自己端的无用,右手一翻,逼退大怪,左手骈指如刃,
由右腋下递出,上下划出一道线,对方的几处大穴全都暴露在指力之下,四怪老
三避之不及被一指点倒,随后两手化作鹰抓之势,分袭另外二人。

  那两人在其可撕筋裂骨的掌力下仓皇避退,丁寿踏前一步已到了最初逼退大
怪身前,一拳打出,那人避无可避,被丁寿当胸一拳打的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这几招兔起鹘落,弹指间二怪倒地,四象阵破。

  剩下的两怪不敢靠前,又不忍扔下自家兄弟,进退不得。

  丁寿看已震慑全场,便要走向程采玉带她离开。

  这时一个锦衣百户忽然走到翁惜珠身前,耳语几句,翁惜珠一愣,冷笑道:
「我还道谁有这么大胆子敢闯进小财神府,原来是东厂的鹰犬,不怕你们主子治
罪么。」

  丁寿心中一沉,仔细一看,那百户正是当日与辛力在街上碰面时前来盘问的
那个,也不隐瞒,「不错,可即便某是飞鹰斗犬,也是在皇家门前奔走,不劳翁
大小姐动问。」

  行到程采玉身边,忽听一声娇喝:「慢着,既然是皇家的奴才可认得这是何
物?」

  丁寿回头看翁惜珠右手一面黄锃锃的金色腰牌高高举起。

  「御赐金牌?!」丁寿迟疑道。

  「御赐金牌,如朕亲临。还不跪下。」翁惜珠螓首高昂,说不出的得意。

  「跪下!」周遭锦衣卫大喝。

  丁寿咬紧后槽牙,缓缓的跪下一腿,再至双膝跪地,行三拜九叩之礼。

  翁惜珠洋洋得意,周遭锦衣卫讥笑阵阵,程采玉面露不忍,丁寿浑若不觉,
跪罢长笑而起,「采玉姑娘随在下走吧。」

  翁惜珠没想到这小子现在还敢带人离去,「大胆,你……」

  「翁大小姐,在下刚才已经跪过御赐金牌,为的是对皇家的敬畏,大小姐莫
非还要代天子行令,如今诸位已经知晓在下身份,还要强行留阻,便是袭击皇差,
难不成都以为我东厂不敢杀人么。」

  声慑全场,丁寿带着程采玉开门而出,留下翁惜珠在院中恨恨不已。

  「丁公子此番因救采玉而受辱,程采玉铭感于心,今后……」程采玉还有再
说却被丁寿阻住。

  「采玉姑娘休要客气,早已言明于公于私救人都是丁某自家事,姑娘休要挂
念,在下着人护送姑娘追赶镖局大队,待遇到贵镖局中人便可让他回来。」

  言罢安排计全护送程采玉上路。

  翌日,东厂堂前点卯,拜过刘瑾,这老太监阴沉沉的看着丁寿道:「昨晚的
事咱家听说了。」

  丁寿明了定是常九已向刘瑾禀报过了,「属下擅自主张,打草惊蛇,坏了督
公大计,请督公责罚。」

  「事情交给你和小川了,怎么办是你们的事,没到最后成败之时谈何责罚,
咱家说的是你受屈下跪的事。」刘瑾捏着自己邹巴巴的下巴说道。

  「属下折了东厂的威风,给督公脸上抹黑了。」丁寿故意语含悲愤的道。

  「呵呵,咱们本就是皇家的奴才,给主子行礼有什么抹黑的……,」刘瑾平
静的说着,语调突然激烈起来,「可那也轮不到翁家那小丫头折辱,御赐金牌了
不得么,这个场子咱家替你小子找回来,你就听信儿吧。」

  丁寿受宠若惊,「属下之事不足挂齿,切莫因小失大……」话未说完,刘瑾
就挥手让他退下。

  待丁寿下堂后,旁边一直不做声的谷大用道:「那小子说的没错,这不是什
么大事,有必要现在就跟翁泰北撕破脸么。」

  刘瑾扫了谷大用一眼,「翁家有金牌早晚是个麻烦,能趁这个机会收回来也
好。」

           ************

  邓府,后花厅。

  呯的一声,一张红木桌子被翁泰北一掌劈个稀烂,邓忍和翁惜珠在厅前站立,
噤若寒蝉,其他下人更是连头都不敢露。

  翁泰北气呼呼的走到翁惜珠面前,「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金牌就是太皇太
后赐给你玩的」,双手向斜上方一拱,「代表是皇家恩宠,万岁信重,不是让你
拿来为非作歹,狐假虎威的。」

  翁惜珠不服反驳道:「爹,那小子不过一个小小东厂铛头,竟敢夜闯内府,
还敢对女儿出言无礼,女儿不过是让他磕头下跪,略施薄惩而已,哪里为非作歹
了。」本是假意邀宠,说着说着翁惜珠真的感到几分委屈,声音里带了哭意。

  「住口,你……」,翁泰北作势欲打,抬起手想想又终究不忍,狠狠将手放
下,「内廷有人传信,刘瑾联络了谷大用、魏彬、马永成等一干东宫旧人向皇上
进言,道我翁泰北家教不严,纵女行凶,滥用朝廷恩典,威压同僚,将锦衣卫变
成个人私器。」

  翁惜珠听了这么多罪名,不由害怕,嗫喏道:「女儿哪有行凶?」

  「哼,你以为前番调动黑鹰十八骑夜袭长风镖局,东厂的人都是瞎子聋子么。」
翁泰北恨铁不成钢道。

  「那怎么办,爹,你得救救惜珠啊。」邓忍在旁急道。

  「救她,你先救救你自己吧。」翁泰北劈脸将一摞书信摔在邓忍脸上。

  邓忍拾起一看,再抬头胖胖的脸庞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跪在地上道:「爹,
这是……求您看在惜珠面上可要救救我们邓家一百余口啊。」

  「御史张禴受刘瑾指使,准备弹劾你欺君之罪,你将御赐之物赠与那青楼女
子时可曾想过惜珠?」翁泰北须发戟张,指着自家不成器的女婿训道。

  邓忍跪着不敢说话,毕竟夫妻多年,翁惜珠上前帮着劝解,翁泰北深深呼出
胸中浊气,缓缓道:「起来吧,惜珠将金牌交给我,明日老夫进宫交还金牌。」

  翁惜珠张口欲言,翁泰北挥手止住,「若等得陛下下旨收缴,那我翁家在皇
家存的情面真的一点不剩了,与其受辱不如以退为进,指望太皇太后和太后念着
旧情,如今当务之急是追回翡翠娃娃,不再授人以柄。」

  「爹,如今御史已经写了奏折,恐怕宫中奸佞发动在即,这还来得及么?」
翁惜珠迟疑问道。

  「哼哼,东厂人手段高明,我数万锦衣儿郎也不是摆设,这奏折刚刚写就,
副本不就到了老夫手中,都御史刘宇乃是马尚书的门生,由刘阁老举荐掌都察院,
那御史言官不过是想搏个强项的名声,请刘都堂敲打一番也就是了,怕的是有人
贼心不死……」

  翁泰北转身冲堂下大喝一声:「丁焰山!」

  「属下在。」一鞭双钩中的双钩丁焰山应声而入。

            第十七章、幽人难自眠

  长风镖局后院的一处跨院内。

  商夫人刚刚喂完孩子,伸手合上衣襟,盖住那因为哺乳变得松软丰满的胸脯,
轻轻哼着歌谣哄着襁褓中的爱子进入梦乡。

  叹了一口气,自家老爷随着两位局主出镖,也不知道走到那里,一路可还平
安,想到出行前那晚老爷的劲头,不由脸上一阵发烧。自家本是富户人家,家道
中落嫁入长风镖局,原以为嫁了个老朽这辈子就这么凑合过了,没想到自家老爷
在床上仍是龙精虎猛,每回都弄得自己浑身酸软,闺中事满意,镖局中上上下下
对自己也是恭敬有加,亲如家人,如今又为商家生了儿子,女人一辈子不就都这
么回事么,自己该知足了。

  正想着心事不由一阵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想要脱衣就寝,还没等站起就
软软的倒了下去。

  待缓缓睁开眼睛,四周景物浑不似自家房间,商夫人一惊要起身,却发现自
己被绑在了床上,心中慌乱急忙四顾,待发现儿子就在自己身边才松了口气,正
忧心自家母子被何人掳到此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锦衣卫走了进来。

  那人走到近前,一边解开绳索一边开口道:「商夫人不用惊怕,在下锦衣卫
指挥佥事丁焰山,对商六爷一向敬仰,不会伤了夫人。」

  商夫人自不信他,将她母子二人掳到此处,总不会是请客吃饭般简单。

  丁焰山也不废话,继续道:「只因在下有事要托商六爷帮忙,奈何平日里没
有深交,恐六爷推脱,特请夫人赐一信物以为凭证。」

  商夫人虽心中惊恐,仍是故作平静推脱道:「民女拙夫持家向来节俭,我母
子身无长物,教大人失望了。」

  丁焰山闻言也不恼,微微一笑,猛地伸手将她身边襁褓抢到手中,商夫人拦
之不及,状如雌虎疯狂般抢上,奈何不会武功,被丁焰山伸手拨到一边。

  丁焰山伸出手指逗弄婴儿,「好可爱的孩子,商六爷刀头舔血半辈子,临老
了才娶妻生子,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能不能经受得起。」

  「不——,孩子,孩子身上的玉佩是商家祖传之物。」